弘毅乐学书院之学妹读经
《诗经》学习第18篇《召南 羔羊》
【原文阅读】
羔羊之皮,素丝五紽tuó。
退食自公,委wēi蛇yí委蛇。
羔羊之革,素丝五緎yù。
委wēi蛇yí委蛇,自公退食。
羔羊之缝,素丝五总zǒng。
委蛇委蛇,退食自公。
【译文参考】
身穿一件羔皮裘,素丝合缝真考究。
退朝公餐享佳肴,逍遥踱步慢悠悠。
身穿一件羔皮袄,素丝密缝做工巧。
逍遥踱步慢悠悠,公餐饱腹已退朝。
身穿一件羔皮袍,素丝纳缝质量高。
逍遥踱步慢悠悠,退朝公餐享佳肴。
【字词注释】
(1)素丝:白色的丝线。
(2)五:同“午”,交错的意思。
(3)紽(tuó):古时计算丝缕的单位。五丝为紽。此处为缝合之意。也有说是丝结、丝钮,《毛传》释为数(cù),即细密。
五紽(tuó):指缝制细密。
(4)食(sì):公家供卿大夫之常膳。
(5)退食:在公家吃完饭回家。自公:从公门而出。一说“退食自公”是说退朝而食于家。
(6)委蛇(wěi yí):音义并同“逶迤”,悠闲自得的样子。
(7)革:兽皮揉制去毛为革。。
(5)緎(yù):缝。
(6)缝:皮裘;同“皮”、“革”。一说缝合之处。
(7)总(zǒng):纽结。古以八十根丝为“总”。此亦为缝合之意。
一说毛诗传释为“数”,与紽同。
【诗歌赏析】
《羔羊》描述了大夫退朝还家时从容自得的神态,也可能是大夫退朝时的乐歌。
羔为小羊,皮制为裘,是当时大夫的服饰。《诗序》说此诗是写“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德如羔羊也”;一说此系赞美召伯“俭而能久”,似皆出于附会。
《孔丛子·记义》载孔子之言曰:“于《羔羊》见善政之有应也。”是说召南的大夫们行善政,所以百姓歌唱他们。那么,“善政”又表现在何处呢?古人以为就在大夫的“羔裘”“素丝”及“退食自公”上,前者表示官员衣服有常,后者表示的是退自公门,即返家门,是无私门结党的营求,当然就是政风端正的表现了。百姓因而歌唱之,这便是“有应”。
不过,也有人认为,这是赞美官员俭朴的歌唱,如方玉润《诗经原始》就以为,诗中“五紽”“五緎”及“五緫”是“一裘五缝”的现象,是羔裘破旧仍不肯换的俭朴表现。
闻一多对此诗篇又有新说,他依据《仪礼·公食大夫礼》有君主赏赐大臣皮革与丝织品的记载,认为诗篇所表即受赏赐大夫带着皮与丝回家的情景,也不失为言而有据的说法。
总之,诗篇表现的是大臣离朝时的情形,虽无甚紧要,却是太平时代生活的一个小片段。
【《羔羊》学习的反思探讨】
《羔羊》的主旨:赞美还是讽刺
“羔羊”为此诗篇之题,以“羔羊”为核心来分析该诗主旨。 《毛诗正义》:“《羔羊》,《鹊巢》之功致也。召南之国,化文王之政,在位皆节俭正直,德如羔羊也。 ”后注:“《鹊巢》之君,积行累功,以致此《羔羊》之化,在位卿大夫竞相切化,皆如此《羔羊》之人。 ”
《诗三家义集疏》:齐说曰:“羔羊皮革,君子朝服。辅政扶德,以合万国。 ”韩说曰:“诗人贤仕为大夫者,言其德能称,有絜白之性,屈柔之行,进退有度数也。” 据此可知,该诗的主旨是赞美有德行之君子, 不同之处在于,有的学者认为是在赞美召南大夫,而当时其他的学者认为是赞美召公, 毛氏则只说 “在位卿大夫”。实际上,召公于周朝亦是在朝之臣,故综合来看,可将《羔羊》一诗的主旨定为赞美有德之大臣。
不过,也有一种观点对这首诗表现特点的理解,认为不是赞美,而是讽刺这些官员大夫。全诗没有用一个讥刺的词,更没有斥责之语,诗人只是冷静而客观地选取了大夫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一个小片断,不动声色用粗线条做了写真。
先映入诗人眼帘的是官员的服饰——用白丝线镶边的羔裘,暗示其的身份。之后是诗人所见也是所想,按常规。大夫退朝用了公膳,吃饱喝足由公门出来。
《左传·襄公二十八年》记载:“公膳,日双鸡。”杜预注:“谓公家供卿大夫之常膳。”与当时民众的生活水准相对照,有天上地下之别,《孟子·梁惠王上》中孟子阐述的符合王道的理想社会,在丰收年成,也才是“七十者可以食肉矣”,而大夫公膳常例竟是“日双鸡”,还是非常奢侈的。
诗人虽然没有明言“食”是什么,以春秋襄公时代的公膳对照设想,大约相差无几。诗人见到其“退食自公”,自然有所触动,想到很多,也许路有饿殍的惨象浮现在他眼前,厌恶之情也不觉油然而生,“委蛇委蛇”涌出笔端。
这第四句可谓点睛之笔,使其人仿佛活动起来:你看他,慢条斯理,摇摇摆摆,表现得那么逍遥惬意。但把这幅悠闲的神态,放在“退食自公”这个特定的场合下,便不免显得滑稽可笑又面目可憎,也可以看出诗人“美中寓刺”的言外之意:这个自命不凡的家伙,实则是个白吃饭的寄生虫!各章三、四两句,上下前后颠倒往复,重复这个意思,回环咏叹,加深了讥刺意味。
对《羔羊》主旨的解读,赞美说和讽刺说,似乎都有一定的解释力。在有更为丰富确切的论据之前,我们可以根据自己的判断对这个小小的历史图景做出理解。
【《诗经》学习的背景知识】
《诗经》中的风雅颂
对于“风”“雅”“颂”的分类标准,自《毛诗序》起,学者们就进行了广泛的讨论,主要有三种代表性的看法。
第一种看法,认为“风”“雅”“颂”是根据诗歌的作用来分的,以《毛诗序》为代表,如风:“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
第二种看法,认为“风”“雅”“颂”是根据作者的身份和内容来分类的,以朱熹的《诗集传》为代表。朱熹认为,“风”是“歌谣之作”,是里巷男女所作,内容为男女各言其情。“雅”和“颂”的作者是“圣人”,是朝廷的郊庙乐歌之辞。“变雅”的作者也是“贤人君子”,内容为指出社会疾病,因其内容为圣人所重视。朱熹认为,大雅与小雅的区别主要在于使用的场合不一样,正小雅是用于燕飨,正大雅则用于朝会。由于场合不一样,则用语、风格都不一样。至于变雅,则每一篇的原因不尽一致,时代也不可一一考证。
第三种看法,认为“风”“雅”“颂”的分类标准是音乐,以郑樵为代表。郑樵在《六经奥论》中指出:“风土之音曰风,朝廷之音曰雅,宗庙之音曰颂。” “风”指乐调,“风土之音”指的是地方的乐调,是流行在民间的民歌。“雅”是朝廷都城所在之地的乐调,也就是《左传》所说的“天子之乐曰雅”。
“颂”是“宗庙之音”,是朝廷用于祭祀的音乐,是宗庙祭祀的乐歌,同时还配有舞蹈。 《颂》包括《周颂》三十一篇,《鲁颂》四篇,《商颂》五篇,共四十篇。颂不仅入乐,还配有舞蹈。这种表演方式赋予《颂》诗的一个重要特征,那就是诗歌不分章,也没有“重章叠唱”的章法。
第三种说法得到了较多的认可。因为《诗经》是一部乐歌总集,以音乐为标准来区分“风”“雅”“颂”是比较合理的。
参考书目:
《唯美古韵:《诗经》读解》
苍梧, 华中科技大学出版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