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年俗之打发灶娘娘

“腊月二十三,打发灶娘娘上了天,年就再剩七天。”家乡人人都晓得,同样也很重视这个节。腊月二十三吃过晚饭,家家就准备打发灶娘娘了。灶娘娘一年四季在厨房烟熏火燎,也就喜欢个黑色,人们便黑纸剪上三付“条钱”,点灯焚香,恭请灶娘娘回升天宫。因为在家乡这洗锅抹灶都是女人们的事,另外可能是灶娘娘的缘故,这项活动一般都由家里的女主人来操持。

论起这灶娘娘,身份可不一般,传说是玉皇大帝的女儿,她被许配给了灶王爷。玉皇派夫妻俩进驻到人间各家各户,主管人间炊灶饮食工作,着重观察和记录人们的言行,到腊月二十三回天宫时,把这家人一年来的种种表现,向玉皇大帝一一汇报,玉皇大帝据此决定对这户人家以及人间的奖惩。因此灶娘娘的汇报,对一个家庭来说,那可是关系重大的事情。在家乡,家家灶头都供着灶王爷、灶娘娘的画像,初一十五还会上香磕头,以示崇敬。因为大家知道,这个神仙可是不好惹,如果上了天庭说了不好听的话,那这一年到头的日子可就不好过。尤其是到了腊月二十三,打发灶娘娘回天宫的时候,女主人都会在嘴里默念诸如:“上天言好事,回宫降吉祥”、“春前头早下雨,秋后降霜”、“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等话语,然后点香烛上供,还要特别备办木版印刷红色神马的纸裱,这是给灶娘娘回天宫时准备的坐骑。祭灶的民俗质朴而又坦率,这两位神仙也似乎对于人们的期望心知肚明,而人们在他们面前也是毫不掩饰,明达显亮地巴结灶娘娘,而这一切都充分表现家乡人们对生活一年更比一年好的一种朴素而又热切的向往。

人们明目张胆地贿赂灶娘娘亦或灶王爷,甚至有些地方还在打发他回宫的时候采取“把嘴抹甜”的做法,真是让人瞠目。于是常想,人们为何对这位“灶王爷”这么熟络,甚至还有点轻慢的感觉呢?

原来,凡间对灶神爷的身世来历最广泛流传的,要算玉皇大帝与灶神爷是同姓之说。因为两人本是同一张姓的缘故,玉皇大帝就把七仙女中最小的那位女儿许配给了灶神爷当了老婆。但是,灶神爷在天上仍然劣性不改,大犯天规。终究让玉皇大帝打下凡间。让他投胎于一户人家,管做火夫。夫君跌落凡间,玉皇大帝的娇女也不得不随这个穷管灶的一同受罪。可是,玉帝的老婆王母娘娘不忍心看到女儿和女婿那样穷迫潦倒。于是,就跑到玉皇大帝面前死缠烂打,玉皇大帝不得已给这个尕女婿封了一个灶神爷的王位。所以,灶神爷就能坐在凡间的灶堂里那样坐享其成。自然,灶神爷多少年来就那样。显然,坐的很是得意,凡间的人们奉供的也很高兴。

灶神爷当了神仙,许多方面总会被人说得和写得痛快淋漓,有声有色,不出破残。其实不然,灶神爷也会发出叹息。在腊月二十三要上天的日子里,人们祭灶,意愿就是把他顺利送上天堂。然后,这事还没算办妥。到了大年三十,人们还要迎接灶神爷的下界,指望他给人间降吉祥哩。其实现在想想,家乡人往往说的只是“打发灶娘娘”,极少有人说过“打发灶爷”之说,估计这“灶爷”也是不想去见那个位高权重的“老丈人”,只是这灶娘娘思家心切,一年到头,也就抽出一个礼拜的时间去看看“老娘”,腻歪几天,顺带在母亲大人那里代替男人汇报一年的工作,也她让“老娘”跟玉皇吹吹“枕边风”。

祭过灶,年的节奏可就开始加速了。腊月二十三这一天,家乡人还不忘“二十三,扫房掸尘”的传统,家家打扫卫生。从这天开始不但要掸尽房屋积尘,拆洗被褥窗帘,购办年货、杀猪宰羊,还要特意买上一批新的锅碗。然后家乡的女人们还要蒸馍馍、炸油馃子、包包子、炉荷叶子、擀长面,尤其那馍馍可是比平日里要讲究些,都会请上庄子上手巧地、能干地来帮忙。有小花卷、荷叶子、荷包子、双层油馃子、油饼子等,凡是蒸出来的馍馍上都要点个喜庆的红点。油馃子的造型花样繁多,有的还能捏出蜂蝶昆虫、龙虎马羊、鸟鼠鸡鸭、花卉草果等各种形状,炸出来的油馃子色彩艳丽,形态逼真,吃起来香脆酥甜,用来待客再好不过。一般情况下馍馍和油饼、油馃子,家家户户都要存放两大缸呢!有些人家还要蒸叫做“盘”的大花馍馍,因为都做成了圆盘形,所以叫做“盘”。一种是做成龙或是蛇的样子,嘴里、身上点缀上大枣,这是要献在堂屋里八仙桌子上的;一种虽说没有具体形象,可那上面的大枣是最多的,是献给灶王爷的。这些大花馍馍是要献过十五才可以吃的,在蒸笼里一蒸,那灶子都快化了,虽然灰尘泼土一段日子,可那是小时候最爱吃的了。

过去的年月,家里没有钟表,判断时间的方法就是看太阳西斜的程度。腊月里的女人,每天用眼睛丈量着窗前日头的长短。冬至后,是白天渐长的时节,也是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女人在寒气中不住地呵着气,搓着冰冻的手,把过年用的东西一样样地摆放在老屋的一角,门轻轻地一关,年味就从门缝里飘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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