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酒媳妇张英出院。夏小雨和金克石回到夏小雨娘家看望父母。夏小雨娘家人告诉夏小雨和金克石,他俩可以回来盖房子了,一直未批复下来的宅基地,房屋准建证已批复下来。夏小雨和金克石结婚十几年来,积攒下二十五万块钱,这钱是夏小雨每个月从金克石工资里扣下积攒起来的。
夏小雨的父母操持着盖房子,半年后,金克石和夏小雨的新房建好,一栋两层的小洋楼。新房建好后,夏小雨和金克石欠下十万块钱的债务,金克石准备趁儿子还在读小学,花不了多少钱,节衣缩食,用三年的时间还清所有债务,然后再用两年的时间,积攒下一台车钱,正当他憧憬着美好的未来时,晴天一个霹雳,火石狗被夏小雨和高魁发当空横扫一大棒。没想到高魁发媳妇张英化疗回来,身体一天比一天好转,经过一年多的调理和恢复,生活不但能自理,还能重新开出租车跑客运。张英越来越发现老酒和夏小雨的端倪,只有火石狗还蒙在鼓里。可没有抓到现行,张英也不好发作,直到一天晚上,张英跑出租车回来,在快到治水工区的路上,她看到自己的男人和夏小雨搂抱在一起。张英怒火中烧,把车停在路边,下车就揪扯抓挠夏小雨的头发和脸庞,嘴里骂着骚了烂了的脏话。老酒把媳妇张英拉开,并告知张英,他早就不想挨她过了,是她一直病着,才没提出来离婚。张英又扑向夏小雨,骂她狐狸精,骚货,不要脸的小三,男人死绝的烂货。老酒阻隔着不然张英抓扯到夏小雨。老酒说:“别闹了,明天就去把婚离了。”张英撕心裂肺地说:“让我成全你俩,休想!除非我死。”老酒说:“那你就去死。”老酒的这句话,无疑是一把剜心的尖刀,一刀毙命。张英没哭没闹,悲悲切切,她艰难地走到自己的出租车旁,最后气了瘫在车旁。
第二天下午,金克石下班回来,很远就听见治水工区院子里人声嘈杂,各种咒骂声裹杂在一起,反而听不清楚。金克石走进院子,看见老酒媳妇带着她的两个姑娘围住媳妇夏小雨谩骂。张英骂够了夏小雨,就来骂火石狗,张英骂金克石老乌龟,瘟奴公,连自己的女人都管不住,带绿帽子都不知道。火石狗的心在滴血,他恨老酒,恨夏小雨,恨老酒媳妇张英,可他能怎样呢,他只能憋屈着一肚子的苦水和委屈。
事情的结局,谁也没有料到会以这样的方式收场。
张英和夏小雨两人扭打在一起,老酒把两个女人拉开。拉开后,张英就去撕扯老酒,抓老酒的脸,抓老酒的胸膛,老酒的脸被张英抓出了一道道血印子。老酒的大女儿阻止张英不要再抓老酒,张英听到女儿的阻止,把老酒抓得更凶狠,把老酒抓得满脸是血。见阻止母亲张英无望,老酒的大女儿一个直拳捣在张英的胸口上,所有的争执瞬间停止,老酒愕然,张英悲天悯人地痛哭着离开。
晚上,夏小雨回来告诉金克石,夏小雨毫无愧意地说:“石狗,既然你都知道了,我们就把婚离了,是我对不起你。事已至此,还是把婚离了,对你对我,对大家都好。我夏小雨真的不适合你。你也别难过,离开我,你还会找到比我更适合你的女人,我夏小雨从根子上就不适合做一个贤妻良母的女人。”火石狗脸色如陈年老酱,他愣着死鱼一样的眼睛,一句话不吭走出房门。
火石狗走出治水工区的院子,他想放声大哭,可他哭不出来。火石狗看着远处的山岚,整个眼眶都是泪,他用手背擦了眼泪,眼眶瞬间就模糊起来,他又用手指揩了一下眼泪,这时,他想喊娘。他想喊:“妈妈呀,你的石狗子被人欺负啦。这些年我过得好苦啊。妈妈呀,你的石狗子忍不住啦,忍不住啦……”金克石想起老娘临终前死死拽住他的手,一字一顿地嘱咐他:“石狗子,以后你不管和那一个女人过日子,一定要忍,一定要忍,要不然,我死不瞑目,记住啦?”火石狗的母亲说下这句话就咽气,但眼睛始终没有闭下。
一个星期后,高魁发和张英离婚,金克石和夏小雨离婚。离婚后,夏小雨毫不避讳,接着就搬到老酒家,和老酒住到一起。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工区里的职工私下里叫夏小雨潘金莲,既然有一个潘金莲,肯定就有一个西门庆老酒。
潘金莲夏小雨提出和西门庆老酒领结婚证,老酒说暂时缓一缓,他的小姑娘还在读高中,为了不刺激到小姑娘,老酒说等小姑娘考上大学就和夏小雨领结婚证。老酒把房子给了张英和两个女儿。夏小雨把房子分了一间给火石狗。火石狗一把锁锁着,从来没回去住过一天。
老酒的大姑娘大学毕业进了银行系统,小姑娘如愿考起大学,潘金莲夏小雨再次提出来和老酒领结婚证,老酒找各种理由,让夏小雨再等等。老酒绵里藏针,他对夏小雨百般呵护,宠爱有加,只要夏小雨提出领结婚证,买房子给她儿子小年,老酒就打哈哈,找各种理由搪塞。
火石狗和老酒撕破脸皮,两人再在一处上班很是别扭。老酒找工长杨四富说,要么把他调走,要么把金克石调走,两人在一起上班,别扭得很。杨四富戏谑地说,你作案的时候,你咋不别扭。说归说,杨四富还是把火石狗安排了顶替库铭看守房子。
金克石到平寨工区替换库铭看守房子时,库铭刚好把他的那本《空房子日记》写完,库铭炫耀地说,在这儿看守房子,鬼都不会有一个,必须要找一点事做,要不然人会疯掉呢,你看我,在这里守了两年的房子,写了一本书。
“什么书?”
“空房子日记,你看这几栋空房子,其实,根本没必要守,除了两间房子里堆码着一些废旧材料,其他的什么也没有,”库铭说。
“你把你写的书留下,我无聊的时候看看,”火石狗说。
库铭从值班室电视柜的抽屉里拿出一本书,是复印店里打印出来的那种。库铭得意地说:“着。你看看。在这里守房子,闷燥得很。”
火石狗愣着鱼白眼,说:“你不会去下面的寨子里逛逛走走。”
“你还说呢,我鸡煮好,酒倒好,请寨子里的一个放羊老倌来和我吃酒,他撒腿就跑,就像我会吃他一样。”
“你要到寨子里找一个小婆娘来,找个放羊老倌,有什么意思,”火石狗诡笑着说。
“自从冬安雪滚掉以后,我就不想再跟任何一个女人啰嗦,我们两个都是苦命的人,人到中年,妻离子散,”库铭突然提高音调,有些愤愤不平。
受库铭情绪影响,火石狗低垂着头,忧戚地看着水泥地板。他的两个眼珠仿佛静止不动球,就要从眼眶里掉下来。
“别难过,老朋友,上帝为你关了一道门,他还会为了开一扇窗,天要下雨,娘要改嫁,随他去吧,属于你的,抢不走,不属于你的,留不住。”
库铭这样说着,火石狗微微抬起头,他的眼神依然凄楚灰暗。库铭见状,转变话题:“你倒是可以去下面的寨子里逛逛,看看那家有离了婚的小婆娘,嘿嘿!”
火石狗咧嘴笑了笑。
简单的交接完手续,库铭就离开了平寨工区,离开他坚守了两年多的地方。库铭虽然离开,他的心里依然还装着一间空房子。勇哥说的在空房子里看见一个穿红裙子的女人。两年来,库铭一直未曾忘怀,每一次路过空房子时,库铭有意无意的都要朝空房子里瞄一眼,那种心情,既渴望看到,又怕看到,真如勇哥所说,那还不把他吓死。
晚上,在平寨工区值班室,火石狗把他肥大的身躯安放在值班室的铁架床上。火石狗呆愣愣地看着屋顶,屋顶雪白。火石狗眨眨眼,用手指划拉了一下头发,吸了吸鼻翼,又继续看着屋顶发愣,他像一只暮色中的蟾蜍,眼睛鼓愣愣地看着暮色中的秋雨。
金克石在想夏小雨。夏小雨正和老酒两人吃饭。出了这一桩事后,夏小雨没有再在治水工区煮饭。老酒在离治水工区不远的一条小街上租了个铺面。夏小雨开了个小食店,以卖便饭为主。老酒把一块鱼肉夹到夏小雨的碗里。夏小雨说,她喜欢吃鱼。老酒说,喜欢吃鱼那还不简单,他每天下了班就到河里,水库里钓。夏小雨碗里的鱼肉还没吃完,老酒又夹起第二块鱼肉。老酒把鱼肉里的刺细心地剔除干净,才把鱼肉放到夏小雨的碗里。夏小雨问老酒什么时候去领结婚证。老酒解释说,等小女儿考起大学,就去领证。现在就去领证,怕刺激到小女儿,影响小女儿的学习。夏小雨想,老酒说的在情理之中,也就没有再说什么,愉快地吃着她碗里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