腌菜

乡下人家，自留地比较多，我的父母亲都是非常勤劳的，按着时令会播种不同的蔬菜。有时新鲜的菜一时吃不完，便用腌菜的方法把菜储存起来。

春天是腌菜的最好时节，那时候家里盛产一种菜——雪菜。那雪菜棵棵叶片碧绿，有很多分叉。母亲先把菜割下来，摘掉一些老叶，然后放在场地上，让太阳晒一天，让菜内的水份蒸发掉一些，变得软耷耷点。第二天，父亲取一个大木盆，分批将雪菜进行清洗。洗好的菜再摊晾在一个架起来的大竹席上，等菜外面的水渍都干了以后就可以腌了。

家里有一个很大的缸，棕黑色的，粗陶材质，非常的重。父亲把缸里里外外清洗了几遍，直到缸内洁净如镜一样。然后，他会把自己的脚也认认真真的清洗几遍，因为腌菜的时候他要脚穿草鞋踏菜的。

父亲先在缸底洒一层盐，然后再铺一层菜，接着再洒一层盐。等铺有半缸时，父亲就穿着草鞋站到缸里开始踏菜。他的双脚像缝衣服似的，均匀绵密地一圈一圈地踏着，菜开始慢慢地变色了，菜杆子渐渐变得透明了，菜叶子变得柔软，色呈墨绿色。青绿色的菜汁也慢慢地渗出来了。父亲踏了2个来小时吧，感觉所有的盐都融化了，菜都软了，父亲就停止了踏菜，搬来一块比较大的石头，压在菜上，盖上一个竹子做的盖子，等上个十天半个月的，让菜与盐充分地融合，自我发酵。

过了十几天，父亲掀开缸上盖子查看腌菜的情况，一股酸香味就飘来出来。父亲取出一棵来，只见原本碧绿的雪菜已经变得金黄金黄的，捏一小段放在嘴里尝尝，咸中带酸又带鲜味，很在嚼劲。那时，湿的腌雪菜母亲总是用来做雪菜竹笋汤，雪菜豆瓣汤，雪菜炒肉丝，雪菜嵌面筋等，我家的餐桌上总有酸鲜味，老老少少饭都要多吃一碗。

放在缸里湿雪菜时间长了也储存起来有困难。父亲从老一辈手里学了门手艺，把腌雪菜一棵一棵拧干叠码整齐放一个一个肚大口小的瓮里，使劲地塞，用短的擀面杖使劲地往里挤，直到一点点松动的感觉也没有了。最后父亲会把瓮倒过来放两三天，让菜里的汁再流出一些。直到没有汁流出了，父亲再把瓮放直来，找来几张塑料纸封在瓮口，用绳子系紧，不能让空气进去。最后他用捣烂的泥土封住瓮口，把瓮一个个放在家里阴凉的地方。

大约过了两个月左右，母亲就开始开瓮挖菜了。去掉封的泥土和塑料纸，挖一棵金黄的干干的雪菜，比起湿雪菜来更香，更酸，更有味了。母亲除了给我们做开胃菜，还会把多的雪菜让父亲挑到菜市场去出售，这在当时，也给家里增加了一笔收入。每次看到父亲满瓮出摊，空瓮回家，全家人都开心得笑开了花。

等到夏季时，还剩的腌雪菜，母亲又要想法子保存了。当太阳火辣辣时，母亲把洗干净的大竹匾搬出来，拿出切菜刀和切菜板，把雪菜切成很小的丁一样，然后撒在匾里曝晒。两三个大阳阳后，腌雪菜就成了香香的梅菜干了，母亲找了几个瓶子装好，以后烧梅菜扣肉的时候抓一把，那味真是整个村子都要闻得到了。这个梅菜干可以吃上大半年了。

感叹父亲母亲的智慧，腌菜给我童年的饭碗增添一份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