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言(一)—再读陈寅恪《柳传》一七五、2024-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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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生笺释河东君在崇祯八年初夏,离开南楼,移居横云山,至是年深秋,离开松江回盛泽镇归家院为止。时间不超过半年,是时,二人往来频繁,多有诗词唱和。此期之离别,实际上有两次:离别南楼和松江府。离别南楼后,离开松江前,观二人诗意,河东君之居横云山者,卧子有所约定,河东君有所期待也。然而终不成者,实为李商隐诗句“来是空言去绝踪,月斜楼上五更钟”也,取空言为此期该时段之题目。

        先生首先考证河东君之居处,以河东君《秋居杂诗》五律四首为征。

       《秋居杂诗》其一曰:密密水新视,漻漻虫与恒。星河淡未直,雀鸟气全矜。杂草形人甚,(自注:“杂草甚丽也。”)稠梧久已乘。犹余泯漠意,清夕距幽藤。

        先生未释此诗,某厚颜为之。典故:密密,细密、紧密。唐。孟郊 游子吟:“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漻漻即漻漻,旷远貌。《晏子春秋·外篇下十四》:“足游浮云,背凌苍天,尾偃天闲,跃啄 北海 ,颈尾咳於天地乎!然而漻漻乎不知六翮之所在。” 》寥寥,旷远之貌也。”虫,《大戴礼曾子天圆》:禽为羽虫、兽为毛虫、龟为甲虫、鱼为麟虫、人为倮虫。星河淡未直句,银河清淡而众星运转不成直线,正是秋晴时节;矜,同情怜惜。晋 桓温《请追录王浚后表》:“少垂矜悯,追录旧勋。”《宋史。卷一六三。职官志三》:“若情可矜悯,而法不中情者谳之。”距,相隔、相互间距离,此处为相对。

        诗意:一二句,重新看来秋水细密,万物旷远永恒(胡案:所谓重新者,是心情与彼时不同也。此时河东君十八岁,惟今年之秋与他日不同也,足见伤害之深)。三四句:银河清淡婉转,鸟雀的样子令人怜惜。三四句,杂草茂盛艳丽望之若人,梧桐浓密早就用来乘凉。七八句,只是我对此淡漠无视,清凉的夜晚只对着有安的藤树(发呆)。

        此处河东君描摹一个失恋女子的形态也,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对其他事务无视,对万物变化不见,此苦为天下莫能拟也。

        其二:湫壁如人意,澄崖相近看。(自注:“横山在原后。”)数纹过清濑,多折造微湍。云实锼深树,清(青?)霜落夜兰。此清(情?)更大渺,百药竟其端。

        典故:湫,清静,宋玉《高唐赋》:湫兮如风,凄兮如雨。澄,清澈、清亮。《大宋宣和遗事利集》:“至是见野水澄清,四人方掬水洗面灌涤,相视哽咽不胜。”清濑,流得很急的水;急流;孙楚《莲花赋》有自然之丽草,育灵沼之清濑。湍,急流的水 ,吴均《与朱元思书》:急湍甚箭。锼,镂刻(一种使木石透空的特殊工艺),《文选·汉·王褒·洞箫赋》:锼镂离洒,绛唇错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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