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7

Eggsy突然听见Poppy’s Diner那里传来了巨大的爆炸声。

“是Poppy’s Diner！”他对Harry大喊，Percival和威士忌正在那里，没有通讯器的帮助他们都不知道对方发生了什么样的情况。

“没关系Eggsy！”Harry用黑伞打退了一名佣兵，“这说明Percival他们还活着！我们也必须尽我们所能，不能让这些佣兵妨碍Percival和Lancelot！”

Eggsy咬紧嘴唇，一名佣兵举起手中的匕首向他的背后刺来，Eggsy立刻蹲下身体转过身，对方的攻击扑了个空，Eggsy手里的枪却从下而上指向了他的脑袋。

“你听到他说什么了么？我不会让你们妨碍到他们的。”

枪响了。

“哈里布朗”酒吧。

Barber正在擦拭手中的酒杯，自从Poppy Adams向世界宣布在毒品中投毒以来，世界就持续不断地陷入了越来越深的混乱，酒吧里也渐渐没人来了。不过一小时前，情况出现了巨大的逆转，成千上万的无人机带着解药飞过了全世界各个城市的上空，将希望重新带给了人们。

大量人群兴高采烈地走进酒吧庆祝，原本已经冷清许久的酒吧再次充满了欢声笑语。Barber抬起头看着眼前的景象，看着大家欢快的笑脸和兴奋交谈的样子，他也跟着一起情不自禁笑了起来——他已经好久没有像这样笑过了。

然而此时，正在转播球赛的电视机突然自动转到了另一个陌生的频道。电视机里出现的那个女人穿着一身黄格子高级套装，脸上画着精致的妆容，这情景竟和十几天前几乎如出一辙。

一个正在喝酒的人第一个意识到情况不对，他立刻站起身，用手指着电视机的方向。

“快看！是Poppy Adams！”他大声喊道，“又是那个婊子！”

原本熙熙攘攘的酒吧里顿时安静了下来，随后爆发出了比之前更加剧烈的嘈杂声。Barber发现这回酒吧里的人不再像上次一样充满恐慌，正好相反，他们的语气里处处透露出愤怒和鄙视。

这回你又想干什么，他心想，不管你这次又想出什么新花样，尽管放马过来吧，我们不怕你。

这时电视机里传来一阵说话声，酒吧里立刻传出一阵“嘘”的声音，整个酒吧再次安静了下来，酒吧里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看着电视上的画面。

“Poppy Adams，我不是来杀你的，”一个经过电子音处理的声音说道，“我是来投降的。”

Poppy’s Diner里充斥着大量火药硝烟的气味，地板上残留着无数之前战斗留下的弹痕，还有让人心神不宁的血腥味……更让Roxy感到害怕的是，那浓厚的血腥味是从她身后保护着的那个人身上散发来的。

眼前的这个人都对Alastair做了些什么？想到这里，Roxy不禁咬紧了牙齿。

Roxy知道，她现在绝对不能回头查看Alastair的伤势。她把自己身上唯一的武器踢向了Poppy，那只机械怪物的红色单眼却依然紧紧地盯着她，她绝不可以在这时候做出任何轻举妄动的举动，否则一切都将前功尽弃。Roxy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注视着Poppy。

“你说要向我投降？”Poppy笑了，就像一个成年人听到一个小孩极其幼稚的要求一样，“小姑娘，你知道你们的处境吗？你身后的那个人就快要死了、飞机里的朋友也受了伤、我的佣兵队长刚刚向我报告，在外面的那两位也快要抵挡不住我的军队的攻势，现在唯一一个相安无事的就只有你自己——不过相信我，就算刻耳柏洛斯快要变成一堆废铁，咬断你的喉咙对它而言依然轻而易举。”

“你说的对，Poppy，我们现在已经处于劣势了……不过要是我说我这里有你需要的东西呢？”

“我需要的东西？”Poppy的眼睛眯了起来，“看看我现在的样子，我还缺什么呢？”

“Poppy Adams，你曾经说过自己的收入比福布斯排行榜上的首席富豪还要多一百倍，如果我没算错，你的年收入至少有2500亿美元吧……作为一个毒枭，2500亿美元的黑钱要洗白是不是变得越来越不容易了？”Roxy冷静地分析着，“这才是你向美国总统要求毒品合法化的真正原因，我说的对不对？”

Poppy仔细地观察着Roxy，Roxy也凝视着她。

不可以看Poppy的眼睛，Roxy心想，只有心虚的撒谎者才会想尽办法注视着对方的眼睛以证清白。别去看她的眼睛，表现得自然些。

Poppy吹响一声口哨，刻耳柏洛斯立刻退回了她的身边。

Roxy知道，自己切中了Poppy的要害。她向后退去，一直到Alastair身前为止。他依然站着，Roxy可以听到他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血腥味更加浓重了。

“你猜中了我们没有合流是因为一部分人想要杀你，另一部分人必须要你活着。不过你知道要你活着是为了什么原因吗？”她继续开口说道，“是因为有‘一位先生’想要与你合作。‘那位先生’被你的才智和胆识所吸引，想要和你一起成就一番人类史上的新事业。但是出于他的身份考虑，他不能和你有过多接触，所以你要和他联系，只能通过我们转接。之前‘我们’曾经想要阻止‘他们’，但是现在情况已经完全不同了，现在我已经不再奢望杀你，我只希望我们可以全身而退，从此以后和你再无瓜葛。”

“而你的难处，‘那位先生’也会为你处理好的。相信我，如果连他也做不到，那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其他任何人能做到了。”

“你光是这么说，却没有任何证据，”Poppy两手交叉抱在胸前，Roxy知道她正在思考，“我要怎么相信你呢？”

“证据就在我的眼镜里，”Roxy将眼镜摘下放在掌心，她将手伸向Poppy，她看到Poppy的眼睛立刻放出了光芒，她看着眼镜的眼神近乎贪婪。她毕竟还是个商人，商人是绝对不会放过这个好机会的，Roxy在内心深处发出了冷笑。

美国弗吉尼亚州兰利。

“情报部到底在干什么！怎么这么长时间还没切断直播！”CIA局长的电话那一头传来了愤怒的咆哮声，他赶紧用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

柬埔寨。

Merlin的手指在键盘上飞速地运动着，他已经全然顾不上手臂上的枪伤。

“对不起女士们先生们，要想中断直播先过我们这关吧。”

美国肯塔基州波本威士忌酒厂。

“和你们不一样，我们可不会再唯唯诺诺任凭总统差遣了，”姜汁的眼镜镜片上反射出电脑屏幕的光芒，屏幕上的代码一行行不断地切换着，“我们必须要为Jack报仇。”

“全世界真正的统治者”重重地挂断了电话。

总统知道，决断的时刻到来了。

“我相信，凭你的聪明才智，你肯定已经猜到‘那个人’是谁了吧？”Roxy的语气就像小恶魔的呓语，即危险又充满诱惑力，“说出来，Poppy，你知道他是谁，大笔的钱正在等着你去赚呢。”

“他……”Poppy轻轻说道，“他是……”

“Percival！”Roxy打断了Poppy继续说下去，她向Percival发出了信号，同时自己用手指向了Poppy。Percival的视线虽然模糊了，但他依然能看清眼前Roxy的背影。他向前跨出一步，一只手搭在Roxy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则顺着Roxy为他指明的方向伸去，Roxy仿佛成为了他的一部分，是他身体的延展，她成为了他的眼睛，他的手臂，他赖以支撑的支点。线顺着Roxy所指的方向射出，Poppy身边的刻耳柏洛斯已经蓄势待发，然而线没有射中Poppy，而是擦过她一直射向她的后方——Poppy身后的玻璃窗被线击中，随着一声清脆的巨响，玻璃碎片像被爆破了一样向外喷洒开来。

“你到底是怎么……”Poppy愤怒地直视着Roxy和Percival，“等等……你刚刚叫他Percival……你从来也没这样叫过……”

Poppy立刻看向吊在Poppy’s Diner天花板上的摄像头，那摄像头下方代表直播的红点就好像在嘲笑她一样地散发出红光。

“对不起Poppy，不这样做‘他们’怎么知道要优先攻击哪里呢？玩弄女性感情确实是我的错，看来我也跟你一样，是个罪孽深重的女人呢。”

Roxy趁着Poppy分神的时候一手放在在Percival放在自己肩膀的手上，另一手抱住他的腰。

“抓紧了。”她紧紧地搂住他，向着Poppy’s Diner门外冲去。

Poppy慢慢转过身，从打碎的玻璃窗口望向窗外。

“HOLY COW。”

一枚炸弹击中了Poppy’s Diner。

Eggsy和Harry一起给手枪换上了最后一枚弹匣，这是他们仅剩的最后20发子弹了。

他们的脸上和身上都受了不少伤，西装上沾满了尘土，头发也全都散乱了。他们背靠着背，双手紧握着手枪，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他们都知道对方也跟自己一样，付出的体力已经远超极限了。

“我想……”Eggsy一边喘着气一边对身后的Harry说道，“我想……这就是最后了，是吗……Harry？”

“我恐怕……我恐怕是的，Eggsy。”

“太糟糕了，我们帮到Roxy他们了吗，Harry？”

“我们已经尽全力了。”

“你说得对。不管……不管怎么说，我很高兴认识你，Harry。即使死了，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一点……一点也不后悔。”

“这可真够巧的，Eggsy。我和你想到一块儿去了，我觉得我们俩的关系就像是……SHIT。”

“等等？”Eggsy的眉毛皱成了M型，他完全不顾正在接近他的佣兵转过身来面对着Harry，“Harry，我知道我之前是做错了，可是你也不用这么小心眼一直记着吧？你到底要我说多少次对不……”

Eggsy还没说完话，脑袋就被Harry一把按在了地上。Harry抱住Eggsy向旁边的沙坑滚去。佣兵们都没不明白Harry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直到他们顺着刚刚Harry的视线向后望去。

一枚手榴弹扔向了他们。

POPPYLAND里四处响起了爆炸声和怒吼声，爆炸后的砂砾在Eggsy和Harry眼前爆裂开来。随后又是一阵直升机的螺旋桨声、机关枪扫射声、火焰枪喷射声、手枪声、爆炸声、大量的人临死前发出的声嘶力竭的惊恐喊叫声……

Harry一边用手臂护住Eggsy的脑袋，一边悄悄探出头来。POPPYLAND的天空被军用直升机占领了，不断有军人顺着绳梯降落加入到战斗中，火光和爆炸造成的闪光交织着让人几乎睁不开眼。一名军人正端着一把机枪扫射，他的腿被一个倒在地上的佣兵抓住了，那名军人不慌不忙地从背后掏出一把布洛克手枪朝脚边那个佣兵脑袋上开了一枪，毫不留情地解决掉对方后再次端起了机枪。Harry认识他手臂上利剑和闪电组成的三角形臂章。

“是三角洲，”Harry小声说道，“我不明白，如果总统不想要Poppy死，为什么他还会派三角洲来清剿POPPYLAND？”

“Roxy……”Eggsy知道答案只有一个，“一定是Roxy使出了什么方法逼总统派出了特种部队……她曾经说过，要借助更强的力量……快藏好Harry，我敢打赌总统现在的心情一定非常不愉快，他有一半是冲着我们来的。”

Poppy从弥漫的硝烟中睁开眼，刻耳柏洛斯再次变成了一个钢铁的球体保护了她，然而即使是地狱犬也无法承受这样接二连三的攻击。她听到从四面八方传来了突击步枪攻击刻耳柏洛斯的声音，知道她的钢铁宠物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果然，刻耳柏洛斯渐渐失去了保护的作用，钢铁圆球的表面渐渐剥落了下来，最后终于最后一片铁皮也掉落在了地面上，完全变成了一堆废铁。Poppy环视着四周，一群全副武装的军人举着手里的步枪包围住了她。

Poppy向后退了几步，然后她慢慢闭起眼睛，举起了双手。

一颗子弹近距离击中了她的脑袋，血从她脑袋上那个洞里喷溅得到处都是。最后她失去了生命的身体倒在了地上，一动也不动。

三角洲在POPPYLAND里的战斗……应该说屠杀结束后，立刻以和之前降落POPPYLAND时同样的速度撤离了那里。Eggsy刚想要从沙坑里站起身，又被Harry给按回去了。

两枚导弹落在了POPPYLAND上。随着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火焰从Eggsy和Harry的头顶上呼啸着飞奔而过。

直播被切断了，全世界的电视频道都被FOX电视台接管了。

“接前方报道，就在刚刚不久，”FOX电视台的主播严肃地宣布道，“总统派遣部队潜入了毒枭Poppy Adams的大本营，在那里释放了拯救全人类的解药，并且消灭了Poppy Adams本人及其所有手下……”

Percival紧紧地保护着Roxy，直到她对他说一切都过去了，他才松手。Roxy打开他们藏身的排水沟悄悄探出头，发现POPPYLAND里什么都没剩下，几乎变成了一片空地……奇怪的是她心里没有胜利后的喜悦，更多的是……死里逃生后的侥幸。

也许这就是一个特工的宿命吧，她心想，对我们而言，世界上从来也不存在完全的胜利，只有失败是切实的。

Percival原本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下来，在失血过多的情况下又做出了各种剧烈动作，他已经连喘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Roxy赶紧开始检查Percival身上的伤势，他的身体受到了超乎想象的伤害，尤其是腿上和腹部的伤最为严重，西裤和一半的衬衫都被血染红了。他的呼吸和心跳都在渐渐变弱，她为他做了些紧急急救措施，可是她知道这些办法的收效微乎其微。

即使受了这么重的伤也要保护我……明明这次应该换我来保护你的……

Roxy的手上沾满了Percival的血，无论她如何想尽办法，他身上流出的鲜血就是止不住。Roxy抹掉额头上的汗，她立刻打开眼镜上的通讯器，“Merlin！你在吗Merlin！快把医用密封舱带到这里来！Alastair他……”

Percival伸出手摸了摸Roxy的脸，安抚着她的情绪。她这才发现自己流泪了，他用手擦掉了她的眼泪。

“别担心……Roxy……”他用尽了最后的力气，向她做出了一个微笑的表情，“别忘了……我可是……答应过你……”

我答应过你，我们会一起环游世界，去看看我们从未见过的景色，然后回到我们的那幢小房子里去，一起共度余生。

为什么。

我不想死。

明明就差那么一点，只是伸出手就能碰到的程度。

我不想死。

他挣扎着想要睁开眼，却连睁眼的力气也没有了。

我不想……

他没能把话说完。

他放在Roxy脸上的手无力地垂了下来，在Roxy的脸上留下了一道血痕，他的血混着Roxy的眼泪，一起流过了Roxy的脸颊。

“Alastair？”Roxy的声音颤抖了起来，“Alastair？Alastair！”

Merlin震惊地看着主机屏幕上那幅代表Percival心跳的心电图，它已经停止了跳动，现在变成了一条毫无波动的直线，随之而来的还有让人感到心烦意乱的“滴————————————————————————”声，那声音连绵不绝，冲击着Merlin的耳朵，恐惧渐渐占据了他的内心，“滴————————————————————————”

“不不不，别这样，”Merlin重重地拍了拍电脑，又胡乱敲击了几下键盘，他不停地观察着那张心电图，但是它完全没有任何跳动的迹象，连一个小点都没有。

求你了，别这样。

我在西装里加入这个功能是为了救他们，不是为了眼睁睁看着他们去死的。

曾经的乐园现在只剩下了零零星星的断壁残垣，证明自己确实曾经存在过。金发女孩把她所爱的人从藏身处拖了出来，她将他的身体轻轻地放在地面上，就好像他的心脏依然在跳动，他只是因为过于疲惫而睡着了似的，她自己则跪在他的身边。

这场让KINGSMAN和STATESMAN两个特工组织都损失惨重的战争，如今终于落下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