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父亲本来还在庆幸顺利完成手术,回来休息几天就好了。到了晚上发现有出血,裤子都湿了,我们都慌了,王医生和赵医生没说会出血啊。给王打电话,他说一会儿赵上门来处理。给赵电话没接,让发照片看。这个时候老父亲就有些慌也有些生气。等了20分钟还是没来,出血还没有停,又电话王和赵,说马上过来,从新区来,意味着还要30分钟才能到。因为一直在流血,老父亲更生气了,又反应过来上午付了2000自费却得到这样一个结果,而医生又没有及时赶到,在拖时间。他已经开始变得烦躁。后来到21:30左右,赵医生终于来了。在医生眼里也许流这点血没什么要紧,可是在病人和家属眼里这是很严重的一个问题。所以医生不慌不忙地来了,一开始操作老父亲就开始叫很疼,年轻医生容易缺乏共情,体会不到病人的疼痛。老父亲突然很激动,拒绝赵再给他操作,这个时候还在出血。赵医生试图解释可是老父亲就是很生气,他觉得赵是在糊弄他,哪有医生操作不打麻药的。老父亲要给王打电话,可是王已经关机睡觉了。这样就变成了一个无解的问题,这边还在流血、赵要给包扎但是没有麻药老父亲不肯,要打电话给王打不通了。我不知道这时老父亲的心里怎么想的,是真的失去理性了还是在与不良风气斗争,但是血还没有止住,还在流,而且经过赵前面处理流的更多。我心里很慌不知道怎么办,只能劝老父亲冷静下来赶快包扎,但是没有用,老父亲听不进去。老父亲要打110,真的就打了,和110讲了情况,讲的时候思路很清楚,没有语无伦次。过了20分钟110到了,三个警察,我和他们先打招呼让他们劝一下老人把伤口包扎了。警察还是比较会调解的,让老父亲的心情平静下来,但是他还是不肯让赵给他处理,警察于是建议去医院处理,老父亲要赵打120,他觉得这是医疗事故,费用不应该由我们出。过了20多分钟,120来了两个小医生,简单包扎以后准备去医院。这时抬着担架上来的两个人并不是医生,而是像路边的工人。担架也很简单,是窄窄的铁担架,上面没有任何包裹的东西。后抬担架的说担架费是另付的,不走医保。上了救护车,车上倒是挺宽的,但是没有急救设备,监护仪或者氧气。如果真的有需要抢救的病人怎么办呢,救护车的急救功能在哪呢?到医院只要10分钟路程,抬担架的两人和我要了300元,当时心里很急也没有还价,这个费用比上海从浦西开到浦东还贵。但是救护车没有和我收费,不知是不是因为是医生打电话的原因。到了医院急诊室,急诊医生已经知道我们的情况,可能是赵和他们说过了,他们叫了泌尿科的值班医生。值班医生来了后,老父亲开始还是不同意处理,他觉得来了应当去泌尿科不是在急诊科。我和小杨劝说他先包扎他也不听,坚持让王来处理。后来好说歹说终于进行了包扎,然后在急诊室里观察。还是在流血,过了半小时和值班医生说先到泌尿外科去处理。值班医生是个商都的小伙子,会说话,老父亲的心情慢慢平复了。到泌尿外科已经是凌晨1点钟,老父亲同意办理住院但是不能交费用,费用应当医院承担。进了病房后血还是没有止住,一直到白天上班,医生来查房又重新做了简单的缝针,这回才终于不出血了。王害怕他的名声不保,把前一天偷偷收的2000元退了回来。这下老父亲满意了,他觉得斗争胜利了。他又和我们说“要斗争,不要怕,不要妥协。”至此,这场闹剧终于首场。
我的感觉,
1.我其实并不了解父亲的真实想法,他这样斗争甚至失去理智,是因为2000元钱还是因为觉得被欺骗了而要力争扳回来。
2.老父亲用这种“惨烈”的方式和医院不正当的风气做斗争,他有没有考虑过其中的风险,如果出血太多怎么办。
3.我确实是太缺乏斗争经验了,把所有人都当作好人。但是我并不想学习这种生存方式。这种方式很低级,很野蛮。但是如果在这里长期生活,要用这种方式来捍卫自己?
4.虽然现在各个城市的硬件条件都有了极大的提升,但是人文方面差距还是很大的,这是为什么人们都愿意去北京、上海这些一线城市的原因?像在老家这种偏远落后地区,人文方面落后太多,人们的生活方式普遍还是比较落后的,像医院里医生的不专业、贪图好处、护士的懒散,还有救护车抬担架的乱要价,都是非常的不规范、不文明。
5.在这种地方,如果没有事情平平淡淡的生活还可以,因为物价水平低,生活节奏慢。但是一旦遇到意外,如看病、升学,就要找关系。对于有些特权的阶层,如体制内的医生、老师、政府部门,在这里确实能够享受到更好的资源。对于普通人遇事则容易收到不公正的对待。
6.在不文明的地方,要想维护自己的利益,你也需要变得不文明,需要强硬,学会与人斗争才能保护自己的利益。想老父亲也是这样,这么多年在这里生活,已经养成了与人斗争的生活习惯。
7.其实上海北京也有这样的欺负人的现象,但是因为人多经济发达,没有这么明显。基本还是比较文明的,但是遇到重要的事情,如医院手术、升学,这种不公平的现象也是有很多的。
8.要试图去理解父亲,他有时并不是无理取闹,要理解他的想法和他一起抗争,这样能够减轻他的压力,也能更容易维持自己的利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