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邻班班长王国栋像一束闯进我青春里的光。他是那种站在人群里会发亮的少年,朝气裹着阳光,成绩拔尖,连走路都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挺拔。一次英语剧活动让我们分到一组,自那以后,他的身影就悄悄住进了我眼里——间操时会下意识望向他班级的方向,路过他教室总盼着能撞上目光,后来发现我们竟乘同一班车回家,连归途都染上了隐秘的甜。
那时的喜欢是藏在风里的。他会借故来我班,坐在我身后大声说笑,同桌打趣说“他总看你”;我们从没说过一句话,却像有根无形的线牵着,能精准捕捉到对方眼里的闪躲。我转学后,收到了他的第一封信,信里写我的名字时,特意略去了姓氏,那两个字在我心里盘桓了一整年。
可联系说断就断了。没有手机,没有固定电话,少年心事连同那封信,都被时光锁进了沉默里。那时“早恋”是禁忌,我不敢向表姐夫(他的班主任)打听他的去向,后来表姐说他不在了,我便把这份惦念埋得更深。
四十年倏忽而过,前几日梦里,他仍是当年神采飞扬的模样,惊醒后心头空落落的。忍不住问起表姐夫,等来的却是惊雷般的答案:他高中时与英语老师有纠葛,被对方丈夫撞破后,女方反口告他强奸,坐了五六年牢,出狱后不久便离世了,那时他不过二十出头。
表姐一句“这么多年还没忘掉”,像戳破了一个捂了半生的梦。那个在记忆里永远干净明亮的名字,终究落了个潦草的结局。说不清是怅然,是错愕,还是对一段被命运揉碎的青春,最无声的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