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福祸相依
长安的繁荣，既有秦楼楚馆的兴盛，也离不开东西两市的商品贸易，两市虽仅有四坊之地，却几乎可以买到整个大陆的物品。而为期三天的上元灯会和巡游大典，让各地很多人慕名而来，一时间长安人满为患。来长安免不了吃喝玩乐，这正是贸易的好时机。布商张老板一早起床，就是要为买卖做准备，他坐着马车来到东市，今天他得亲自吆喝。张老板经营着的绸缎铺地段选得好，只离东市坊门百步之遥，来东市选购的人，通常会优先进入张老板的店。
上元灯会今晚便开始，早晨是城外人流进入长安的高峰期，只等中午敲锣开市，到日落前收市，这店里的货定会售罄。但是张老板没料到宵禁刚结束，大理寺就以抓捕刺客为名，关闭了城门，这一关门还不知什么时候再开门了。
当下张老板又急又愁，五官像是挤在了一起，他和东市一署吏说道：“老弟啊，你在官府办公，有没有打听到搜查的结果啊。这城门关得越久，我们这些做生意的损失越大。”
署吏一笑，说道：“张老板，照我看现在是瓮中捉鳖，不久刺客就会落马。”
“但愿如此吧，不然今夜长安的花灯是亮不起来了。”张老板叹气。上元灯会期间，宵禁暂驰，上半夜民众都可以在街上赏灯猜谜，出门游乐。
张老板抬起头，突然看到大门一伙士兵奔跑进来。为首两个人骑着马，其中一人张老板认得是巡逻队长张志，另一人平民模样，他不认识，但是寻常衣袍掩不住那人的不凡气度。
市署丞周云急匆匆来到坊门，他向二人拱手作揖，恭敬说道：“在下东市署丞周云，参见狄仁杰大人，张志大人。”
“周大人，劳烦你查阅东市的入市记录，大理寺要调查扬州籍贯的客商。”狄仁杰下了马。
此时东市尚未开市，一切外来贸易的客商都有登记。周云思索了一会，答道：“狄大人，我印象中今年没有扬州籍客商。现在虽是初春，但京杭大运河还没解冻，扬州又有徐敬业叛乱，从南方来的客商很少。东市里的客商多数是从洛阳来的。”
“保险起见，还请周大人派人查阅记录。”狄仁杰请求道。
“那是一定，”周云向张老板旁边的署吏喊道，“贾大，你快带人去查阅记录。”
贾大忙应道：“是！”他扭过身快步走向市署。
周云准备带狄仁杰去休息，狄仁杰婉拒，表示要在东市内搜查一圈。
狄仁杰亲自参与搜查，一柱香后，周云和贾大跑来找狄仁杰，周云如实禀告：“狄大人，我们查阅了三遍，没有发现一个扬州籍客商。”
狄仁杰点头，说道：“无妨，他们有可能伪装成其他身份。东市里有行为古怪的人吗？”
“古怪的人……”周云和贾大对视。
“倒是有一个，”贾大突然想到那个人，“他这人今天才来，刚来就坐在那里打坐，一动不动，像是在等什么人。听说他是围棋天才，叫做弈星，在这条街尾部摆残局等人来解棋。”
狄仁杰托腮思索，如今不能放过任何可疑人物。
“带我去见他。”狄仁杰说道。
周云和贾大带着狄仁杰来到街尾，那少年弈星正静坐在角落，闭目养神，他的围棋盘像极了长安的地图，黑白双子交错，如同正邪博弈。
狄仁杰迈步走到弈星面前，没等狄仁杰提问，弈星先睁眼开口说道：“狄大人，在下弈星已恭候多时。”
他站起身，向狄仁杰欠身作揖。
周云贾大都诧异，他怎么知道狄仁杰会来？只有狄仁杰压低了眉，问道：“你有什么目的？”
弈星微笑，“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恩师明世隐想请大人到府上小叙，特让我来东市等候大人。”
周云贾大都咂舌，这弈星竟是国师明世隐的高足！狄仁杰乜斜着眼，应道：“公物紧急，恕狄某不能前往。”
弈星料到狄仁杰会这么说，他知道狄仁杰此时心里正在盘算明世隐的动机。又补充道：“京城暗流涌动，狄大人不想多获取一些线索吗？”
狄仁杰舒展眉目，他望着越升越高的太阳，想到早朝明世隐突然告病，避开明日的巡游，也许另有隐情。周云插口建议道：“狄大人，国师的府邸离东市不远，大人不妨去见一见国师。”
“时间有限，我得快去快回。”狄仁杰同意了。弈星迅速收拾了棋盘，说道：“恩师居住在胜业坊，请大人跟我从东市北门出，一直往北走。”
“我清楚。”狄仁杰说道。他吩咐周云协助张志搜查，他要暂时离开一会。狄仁杰让士兵先牵着马，他和弈星一起正要走出北门，张志带人从后面喊住他。张志问道：“狄大人，你怎么突然要去国师那里？”
狄仁杰答道：“明世隐有我要的线索。”
“有线索那不妨带属下一同前去，属下也可第一时间安排行动。”
“好吧，你上马跟我走。”“是！”
众人一齐赶往胜业坊。
国师明世隐的住处，说是府邸，其实只是一座别致的宅院，宅子本身不大，却因庭院种满花卉而芬芳扑鼻。现在牡丹花还没开放，只有院子里几树梅花点缀天空。
明世隐推说生病，闭门谢客。他独坐在书房里点着檀香，研读《周易》，一瓣梅花被风吹入明世隐的书桌，明世隐笑了笑，将手边一个西域沙漏倒转。等沙子全都流到下面时，他邀请的那位客人就会登门。
果然，最后几粒沙子刚掉落下去，敲门声便响了起来。大门是虚掩的，弈星叩了三下门环，推开门，对身后的狄仁杰说道：“狄大人，请进。”
狄仁杰迈步走上台阶，张志跟着也要进去，被弈星拦住，“张大人，恩师有些话只能对狄大人说。请张大人在外面稍候片刻。”张志一愣，随即说道：“逆党狡猾，张某想进去为两位大人出谋划策。”
“事关重大，大人还是别进去好。”弈星向张志拱手。
“那……好吧。”张志退下台阶。
弈星推开书房两扇仿古雕花木门，对明世隐恭敬说道：“恩师，狄大人来了。”
明世隐站起身，拱手道：“狄大人，明某总算把你盼来了。”狄仁杰见明世隐面色红润，神采飞扬，心里便知道他在装病，但不明白他有什么意图。
“狄某有公务在身，请国师长话短说。”狄仁杰上前把明世隐桌上的沙漏倒转，他只把这点时间让给明世隐。气氛有点凝重，弈星默默退出了书房。
“狄大人肯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啊。”明世隐自嘲道。狄仁杰向来不待见方士，对明世隐一直有成见。
“国师为何知道我会在东市，又为何装病，为了什么把我叫到这里？”
“都是卦象在指引我。狄大人，卦象告诉我明天巡游有变，陛下将会遇刺。”
“卦象没告诉你应该怎么避免吗？”
“度过这劫，尧天舜日；度不过去，人间地狱。”
“那么是听天由命了。不巧，我只相信人定胜天。”狄仁杰眼神坚定。“国师善于揣摩人心，也知道趋吉避凶，但是狄某只会勇往直前，绝不让行刺这种事发生！”
“你认为我装病是为了逃避行刺？”明世隐冷笑。
“时间到了，狄某告辞。”沙子全漏到下面。狄仁杰转身拂袖而去。
“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狄大人多保重。”明世隐在后面漠然道。
狄仁杰走过庭院，抬头看了看太阳。太阳在梅花淡香中将要升到天空中央。
现在正是午时，距离巡游还有十个时辰。
张志在府外踱步，神情焦急，看到狄仁杰出来，他立刻上前去问：“狄大人，国师和你说了什么？”
“没什么，只是建议我不要弄得人心惶惶。”狄仁杰故意隐瞒道。
“国师只是这样说吗？”
“是的，他多虑了。”狄仁杰淡淡道。
“如果只是如此，那国师没必要把大人特地找来。”张志有点不相信狄仁杰的话。
“江湖术士就爱故弄玄虚。”狄仁杰笑道，“张大人，东市没有异常，我们马上赶往西市吧。”
张志应道：“领命。”但他心里还是有点疑虑。
西市距离东市路途遥远，狄仁杰和张志先返回东市，将坐骑换成两匹千里马，并吩咐随从呆在东市继续调查，他们两人去往西市即可。当下长安守卫军分布在全城，狄仁杰出示红令，既能调遣，也能让各级衙门官员协助自己。狄仁杰催马疾驰，火速前往西市，张志紧随其后。
长安以一条南北向的朱雀大街作为东西城的划分，东西两市分别坐落在北城的左右侧。西市的客商以西域人居多，市署中有不少胡人担任职位，长城关市的货物直达西市，使得西市异域风情十足。平日里胡人喜欢在市里弹琴唱歌，饮酒经商，他们都把西市当成自己的第二故乡。
狄仁杰和张志花了两刻钟，抵达了西市。此时刚到正午，西市鸣锣开市，长安市民涌进市集。西市人头攒动，声浪沸腾。
“来晚了一步，开市了。”张志看着人潮，皱着眉头。
人太多会加大搜查的难度。狄仁杰和张志从西市东门进去，立即要求西市市署关闭坊门。西市署丞陆万下令关闭各大坊门。
“陆大人，请协助狄某调查西市内所有扬州籍的人员。”狄仁杰说道。
“狄大人请稍事休息，喝点茶水，属下这就去传令。”陆万答道。
狄仁杰不肯放过一丝蛛丝马迹，“谢谢陆大人，我要亲自搜查。”
搜查进行了足足两柱香，扬州客商还是没有踪迹。狄仁杰从早上起就没进食过，他在街边闻到胡人摊贩的饼香，便买了一张饼与张志一人一半。张志比狄仁杰还辛苦，宵禁刚结束，立马就投入到搜查行动中来。
眼下两人并肩坐在板凳上，两个弹指啃完了半张饼。张志咀嚼完饼，便说道：“狄大人，已经是正午了，那扬州客商还是连影子也没有。”
“张大人，在东市时我想到，扬州客商的身份太显眼了，他们几个可能换了身份，潜伏在人潮里。”
“那怎么办？眼下孙信去问话也没回音，长安的客栈店家住满了人， 我们总不能一家一家地去搜啊！”
“我们必须从别的角度重新调查。”
“从别的角度切入，”张志突然想到一件事，“狄大人，徐敬业如果要在巡游上行刺，一定要突破重重守卫，那么刺客的人数必不在少数。但是他们不管是一群人同时进城，或者分散进城，都不能携带武器进来，武器会被城门士兵扣押。那么他们如何行刺呢？”
“你说得对，刺客不能手无寸铁行刺陛下。”狄仁杰快速在头脑里调取信息，他想到李元芳笔记本上说：长安城新开张了八家铁铺。而且独独有一家是开在人烟稀疏的南城。为什么，是为了掩人耳目吗？
“你有没有想过，刺客是进城后才打造兵器呢？”狄仁杰说道。
“进城后才打造兵器？”张志豁然开朗。“那我们立即调查长安所有铁匠铺。”
“先着手调查南城丰安坊赵氏铁铺。”狄仁杰说道。
“好！”张志大喜。二人即刻换上新的千里马，闪电般奔赴丰安坊。
离赵氏铁铺还有百步之遥时，狄仁杰让张志下马，免得马声惊动了铁匠。两人先把丰安坊的士兵调来。一共五十多人，悄声来到了铁铺。
铁铺的门紧闭着，狄仁杰让张志带人把住后门和所有窗口，他将带人从正门进入。狄仁杰望见烟囱还冒着烟，知道里面有人 ，他先敲了敲门，两个弹指后，一个半老的铁匠开出一道门缝，用眼睛打探着外头。狄仁杰突然将门全都推开，大喊：“大理寺办案，所有人呆在原地！”
那铁匠本来就心慌，听到这话更加恐惧，他往后退了几步，顺势倒在地上。狄仁杰和士兵冲了进来，他扫视了周围，没有其他人，也没有什么像刀剑的东西。他的眼睛注意到角落柜子后面还有一扇门。
“打开那扇门！”狄仁杰下令。
士兵将柜子推倒，将门踹开。那里面的人刚才听到外面有动静，都想往后门跑。快跑到后门时，张志将后门破开，大喝：“都给我站住！”
里面这群铁匠顿时都惊恐，其中一个年纪较轻的，反应灵敏，趁着双方对峙，两三步就跑到窗边，想跳窗出去。无奈窗户被屋外的士兵把住，刚开窗，外头两条长枪就封住了窗口。
那年轻人吓得胆战，忙退了回去。所有铁匠被士兵围住，狄仁杰叫人把那个开门的铁匠也带到屋内。铁匠们都凑在一起，举起手来。
狄仁杰看到屋里的桌上都放满了剑刃和短刃，只要装上剑柄，随时能用于刺杀。狄仁杰厉声喝道：“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私造刀剑！”
铁匠们一听这话，颤抖得更厉害。
“大人，小的只是一时财迷心窍，收了钱，就回不了头了。”半老的铁匠发愁地说道。
“谁让你们打造兵器的？”狄仁杰发问。
“是几个扬州来的客商，在腊月十五那天找上门来的。”年轻的铁匠回答道。他与那半老的铁匠是父子，本来不在丰安坊打铁。那扬州客商找上他们，出重金打造两百把利刃和两百把匕首。私造兵器是重罪，赵铁匠还在犹豫，他儿子却把钱都收入囊中。骑虎难下，赵铁匠只好找来几个相熟的铁匠，在丰安坊租间屋子，表面给人打造农具，暗地里私造刀剑。
“那扬州客商的模样你们可还记得？”狄仁杰眼神透亮，他期待着这个回答。
“总共四人，一人矮胖，其余三人中等身材。具体模样忘记了，那四人我们只见过两次，一次是腊月十五；一次是正月初一，他们上门来查看进度。”赵铁匠的儿子回答道。
狄仁杰托腮思索，正月初一这个时间逆党果真有行动，如今只有扬州客商这一条线索，只能顺藤摸瓜调查下去，绝不能让线索中断。
“正月初一之后他们便没来了，那么你们的刀剑如何送到他们手里？”狄仁杰问。
“四百把兵器不能快速打好，只能分批制造。他们每次都派人用马车把兵器运走，已经运过三次了。”赵铁匠的儿子回答道。
“今天就是最后一批了吗？我再问你，你知道那马夫把货运到哪里吗？”狄仁杰问。
“今天是最后一批了。大人，我不知道运到哪里，下午那个马夫还会来运货，”赵铁匠的儿子回答道。
“狄大人，看样子刺客至少有一百多人。”张志下了定论。
狄仁杰点头，说道：“张志，你带人守在这里，等那个马夫来，把他扣住。”狄仁杰又下令，除了赵铁匠，其他铁匠先交给丰安坊武侯看管。狄仁杰要把赵铁匠要留下，制造一切如常的假象。
铁匠刚被押走，狄仁杰就带着几个士兵出去调查。丰安坊居民不多，多半从事手工业，平日里很少见过马车，询问居民是否见过马车，也许能多获得一点线索。
狄仁杰终于在一个老人那里问到线索：正月初十那天下午，他看到有辆马车离开了丰安坊。
“往哪个方向走？”狄仁杰问。
“我记得是往北走。”老人家回答道。
“多谢！”狄仁杰拱手道。他推断道：逆党藏匿在北城。这时附近响起几声哨音，是士兵发现情况，在通知同伴赶来。狄仁杰听见后立即赶了过去。
士兵们围在暗巷口，在等长官到来。狄仁杰闻声前来，问道：“出什么事了？”他探见巷子里躺着一个人，身形纤细。狄仁杰抬头观察了周围的环境，这条暗巷没有出口，是两座民房的空隙。
其中一个士兵长见到狄仁杰，说道：“狄大人，我刚才检查了尸体，确认已经没有气息了。而且我还在她身上找到了这个。”士兵长递来一块木制腰牌，狄仁杰一看那腰牌的样式，刹那间震惊了，他把腰牌夺过来一看，上面果真刻着“大理寺”三个字，再翻到背面，写着一个名字：霜娘。
大理寺女密探霜娘，死于丰安坊？
狄仁杰一个箭步迈上去，来到尸体旁边，半蹲下来查看尸体的脸，确实是霜娘！狄仁杰心情低落，他检查了霜娘的伤口 ，发现后颈处有一道红印，小腹处被利物刺中。他四下查看，在暗巷中没有找到凶器。
“凶手是两个人，其中一人先把霜娘引到暗巷，另一人在后边突袭，用手掌劈中她的后颈，使她失去知觉，正面那人再用匕首刺向霜娘的腹部。”狄仁杰推理道。凶手异常狠毒，杀人不眨眼。
狄仁杰又推测了死亡时间 ，是在两刻钟之前。
两刻钟以前，正是狄仁杰搜查铁铺的时候。那逆党难道知道狄仁杰会来吗，可是如果知道为什么还留下铁匠作为人证？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霜娘得知了铁铺在私造兵器，所以他们要杀人灭口，狄仁杰也没有在霜娘身上找到探案笔记。他不禁握紧了拳头。
“迅速搜查整个丰安坊，逆党分子可能就在坊内！”
“领命！”士兵长应道。搜查迅速开始。
命令刚下达，狄仁杰就听到马的嘶鸣声。狄仁杰扭过头来，看见宣义坊的快马急报。那士兵跳下马，急忙跑到狄仁杰面前，呈上一块腰牌，“禀大人，宣义坊发现密探铁山尸首。”
“你说什么！”狄仁杰大惊。为什么，为什么宣义坊密探也会遇刺？
“先把尸首遇到大理寺。”狄仁杰尽力让自己冷静，他又问：“铁山是如何死的？”
“是先被劈中后颈，再被刺中腹部。”
“铁山也中计了！”狄仁杰不断长叹。叹息未了，又有几只快马来报：敦义坊发现密探江一苇尸首；道德坊发现密探谷冰尸首；昌明坊发现密探严石尸首。
这些消息如晴天霹雳，一个接着一个，让狄仁杰惊愕不已，这些人都是大理寺的精英，竟死得这般迅速。狄仁杰悲愤之余，敏锐地察觉到，逆党已经把他的一举一动监视得清楚，刺客行动之快、下手之狠，说明逆党计划周密，眼线势力已经布满全城，若不及时制止逆党，长安城明日就会成砧板上的鱼肉！
“你去告诉张志，让他死守在丰安坊，等马夫到来。我要回大理寺重新部署行动，现在刻不容缓，快去！”狄仁杰向一个分队长下令。他让几个士兵先快马赶往北城，通知守卫军寻找密探的行踪。
狄仁杰上马，只身向北城大理寺驰去。
此时正是未时，离巡游还有九个时辰。
狄仁杰为了防止刺客跟踪，横穿朱雀大街后选择走偏僻小路。虽然多绕了一些路，但是安全有保障。他走了两刻钟，差不多要到大理寺了。狄仁杰正进入一条长巷，这长巷通向大街后左转再右转就是大理寺。
狄仁杰急催马走，忽然从暗处射出短箭来，狄仁杰低头躲过，又有一箭射向他的头，狄仁杰
上身往后仰，躲过那箭。他即刻勒马，回转马头，左手正摸向弓弩，那短箭又发射出来，他头一倾斜，那箭从他眼前飞过，狄仁杰看见那短箭竟没有装箭头。
“唰”地一声狄仁杰向那暗处射了一箭，那人即刻从暗处跳了出来，那箭射空，他在地上翻了两个滚，然后站起身。笑道：“狄大人，别来无恙啊。”
狄仁杰冷笑一声。眼前这人正是恶少年孟青。
“你是来行刺我的，为什么不装箭头？”
“留你活口，是因为我的目的不是杀你。”
“你是想绑架我，让我不能抓拿逆党？”
孟青转了转眼珠子。
他听到附近有骑兵的马蹄，知道必须在十息内把狄仁杰制伏。
他从衣袖中伸出匕首，直冲狄仁杰。狄仁杰此时发箭已经太慢，又没有佩戴刀剑，在这千钧一发之时，他跳下了马。孟青扑了个空，狄仁杰已经绕到他身后，他跑上去准备用膝盖撞击孟青的腰部，使他失去行动能力。
没曾想那孟青后脑像是长了眼睛，他居然顺势扑倒在地，然后向后一个扫腿将冲上来的狄仁杰绊倒。
狄仁杰整个人倒向地面，还没爬上来，那孟青从另一只衣袖中用机关发出一条针，飞刺狄仁杰的脖子。
狄仁杰立马就将那针拔出，扔到地上，但是还没爬起来就觉得天旋地转。那针上沾了迷药，狄仁杰咬紧牙，想让骑兵注意到自己，他想大喊了一声，却发不出声。汗水顿时流满面，狄仁杰费劲力量想要爬起来。
孟青走上来，打量着狄仁杰：“狄大人，请你谅解。我这么做……”
狄仁杰还没听完孟青的话，他就昏睡了下去。尽管他毅力顽强，但眼前这个世界还是黑暗了。
未完待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