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高中几个月,多梦。
无论梦境变换香甜,惊悚,遗憾,诡异奇绝,支离破碎,哪怕诸多交织在一起,总有你的影子也掺杂进去,教我只能隔着十余里,向着你的方向低声哀鸣,乞求上天将这可笑的愿景传递给你。
落日早枫赤橙交织,银杏叶也黄了满片,碧天染上离愁,漫出无限思绪,变成清清浅浅的云霞,不着痕迹地挂在天边。风偶尔拂过,我似乎看见建筑物被吹地飘摇,下一刻便倾倒。
阳光照在我身上,我闭上眼睛。
不知怎的,脑海中闪出你的影子。
但是我不知道你是谁。在梦里,我没有一次看清你的脸。
你会在上课时帮我盯梢,叫醒昏昏欲睡的我。
“别睡,老师。”
他的声音虽小,却好像全数灌入我的大脑,耳朵痒的生疼。
粉红色,世界变成粉红色。我一下子站起来,直视班主任。
“杨老师,时间会吃人。”
你站在旁边笑,我背后的眼睛看见你手上的桃木珠碎了一颗。
吃人的是不是你?
我还记得,阳光正盛的时候,你朝我笑了笑,天空顷刻灰暗,暴雨倾盆,我很害怕。
我看向远处,耀白的路灯,粉灰色的天,一条一望无际的小路,上面铺满藤壶。
我正在想,白天怎么会亮路灯。再一看,藤壶变成黑色的乌鸦,全部飞起来,身上流着血,我的眼前天旋地转。再一睁眼,我站在小山坡上。
山坡上开满了野晚樱,也只有大片大片的野晚樱,其余连杂草都没有,很有规律地摆列在我们面前。太阳很大,你拿扇子给我吹风,把野晚樱吹倒好几颗。
“月亮。”
你指着太阳大喊,我没回话。
“比谁爬的快。”
我还是看不清你,但是我参与了这场较量。你爬陡坡,我走缓坡,毫无悬念,我赢了。
“我赢了!你是不是风!”
我站在山顶上朝他的方向大喊,然后从山崖上倒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你忽然出现,拉住我的胳膊,下一秒,你掉下去,摔成6块,而我安然无恙站在山顶上。
警察把你的失身捞上来,你已经变成肉泥,混着野晚樱和这里的土壤。
“别哭。”
肉泥开口说话,我的手上多了一串桃木珠,已经碎了两颗。
……
我开始大哭,哭到太阳穴抽搐,心口像撕裂一样。我们根本从未见面,根本毫不相干,我为什么会哭泣?
泪珠忽然慢慢汇集,一点一点,积攒成为水柱。我在里面看到了双目清明的你。
“别哭。”
你还是这句话。
“你到底是谁?”
我还在哭,很大声的哭。泪水浇灌了脚下的野晚樱土壤,它们变成向日葵。
没有回应。
床上忽然多了一个我,正在被鬼压床。
是《笔仙大战贞子》里那种惨白的恶鬼,把我钳制,几乎窒息。
我大声尖叫,又看见你。
你是寸头,穿着校服,长得不高,但没有脸。
“漫光。”
恶鬼烟消云散, 桃木珠又回到你手上,已经裂了三颗。
你忽然看着我,没有眼睛,但是你肯定在看我。
“我为什么是六块。一块山脚,一块山顶,一块半山腰。”
“化作泥巴。”
眼前忽然有雾气升起,伴着浅灰的虚无。天空变成灰粉色,我又站在布满藤壶的小路上,你消失不见。
三颗桃木珠,我欠你的。
我醒来,去看看天,是灰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