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深夜,老李头站在高高的窗沿上,抽着旱烟。说是窗沿,却是连个遮挡都没有,往下一望,似乎一不小心就会坠落无尽的深渊。和自己所处的黑暗不同,荒地马路对面却是点点灯火,嘲笑着这栋被抛弃的烂尾楼。老李头有些感谢这栋烂尾楼,要不是它的存在,他恐怕一辈子也住不进城里的高楼。
年宵刚去,老李头就背着行囊来到了这座陌生的城市。得亏拖了好几层关系,才找到了一份修补路面的散活。工作地点就在对面的一个小区,老李白天背着包去干活,晚上在回到这所烂尾楼里,将捡的废纸板摊开,一躺就是一宿。
也不知怎么回事,今年似乎格外冷一些。虽说立春已过,但夜里的寒风还是将老李头吹的都地上爬起来“吧嗒吧嗒”地抽烟取暖。
“这大门洞,有个遮挡就好了。”老李头想着,寻思明天去捡点木板挡一下,多少会好些。
突然,楼下方的荒地里出现了微光。因为有些远,老李头看不太清。
在微光的照耀下,老李头勉强认出来:似乎是一个人。
那光似乎是手电筒发出来的,光线贴着地面。那人手里似乎是个铲子,正一锹一锹地铲着。
老李头有些纳闷,怎么这么远的距离,竟能将铲子铲土石的声音听得那么清楚,仿佛就在耳边似的。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一个土坑就成了型。
那人从黑暗中拖出来一个麻袋,鼓鼓囊囊的,大小似乎能装下一个孩子。
然后,那人抱起麻袋,放进坑里。
突然,“叮铃铃”的声音刺破夜空。
“知道啦,知道啦,就快处理好了,没人发现的。”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响起。
随即,男人挂断电话,又将铲出的土平了回去。然后,拿起手电筒,慢悠悠地向对面走去。
一阵寒风袭来,老李头打了个寒颤,背上似乎已经出了一层毛汗。
一夜没睡,太阳刚起老李头就跑下了楼。来到昨晚看到的那个地方,一切似乎没什么变化,除了土坑边缘铲出的际线。
老李头将手放进兜里,一把抓住自己的手机。紧紧握着,怕它逃了似的。
良久后,老李头将手机放下,“唉,就剩两天了。”
老李头心里发闷。来到工地,工友们笑着跟他打招呼他也没理,埋着头一个劲儿地干活。
“昨晚不知道咋回事,我们楼上那家大半夜的叮叮咚咚不睡觉,害得我也一宿没睡好。”
“你也是,就该打电话叫物业上门警告。”
老李头抬头,发现是两个女人在遛娃聊天。
“算了算了,楼上楼下的。诶,你听说没,咱们小区昨天有个小孩丢了。记得家里人找了大半宿,也不知道找到没。”
“可不是,现在的人贩子精的很。我还听说,最近有很多器官贩子,专门找小孩子下手。等小孩找回来,一瞧,零件少了。这不得家里人伤心死。”
“是啊,现在的人贩子太不是东西。咱别光顾着聊了,快去前面看看孩子,可别出事了。”
两个女人说着,收拾好东西,快速朝前面走去,追赶自家的小孩。
老李头听到两人的对话,心下一震,“咚”的一声工具从手中滑落。
“完儿完儿完儿~”的警车声响起,冲向烂尾楼前的荒地。
所有人面面相觑,荒地前围了一圈又一圈的人。指指点点,互相交谈着。
……
第二天,太阳依旧起的很早。
老李头紧张地搓着手,在一栋楼下来来回回地走着。
大门打开,走出来一群人。
“诶,你听说了吗,昨天咱们对面的荒地上挖出了一具尸体。”一个女人神情紧张地对另一个女人说。
“啥?咋会有这样的事?我昨天没回来,到底是咋回事,你快跟我说说?”另一个女人很是好奇。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好想听说挖出了一个麻袋,小孩大小呢。”女人继续说道。
“不会吧,谁那么残忍。这人抓到一定要判死刑才行。”另一个女人很是愤恨。
“听说,是个男人,还就住咱们小区。”女人继续八卦,“可不知道为啥,警察并没有来咱们小区。说不定,今天就会来,到时候就知道了。”
老李头听到两人的对话,脸涨的通红。
正巧,两个女人身后走出一个男人。
“原因我知道,因为那个麻袋里,其实是一只马犬,根本不是什么小孩!”男人脸色难看不行。
“你怎么知道?”“你在现场?”两个女人一起开口。
“因为,我就是那个男人!”
说完,男人大步从两个女人中间挤过。
老李头一把抓起地上的水果袋,赶紧上前,奋力挤出一丝尴尬的笑容。
“那个,那个……大哥,昨天的事对不住。”老李头将水果塞到男人手里,“我明天就结工了,希望您能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
男人没有接老李头的水果,紧绷着脸,推开跟前的老李头,甩下一句:“下次搞清楚再报警。”
没过几天,一群女人推着娃,走在老李头刚修补好的路面。
“听说了吗,咱们小区有个变态,连狗都杀,还分尸呢。而且,听说,前两天给咱们小区干活那个男的,在咱们小区丢了!听说,就是他报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