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识宋词,并非是在课本中,而是宋词辞典里苏子的《江城子》,“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虽是短短的几行字,读起来却是余音绕梁,芳香满口。再后来,是刘过的《唐多令》,“芦叶满汀洲,寒沙带浅流。”“终不似,少年游。”的喟叹一度成为我年少时的心事,又惊讶于那韵脚的工整。
于是,便迫不及待的钻进了宋词那片郁郁葱葱的森林,于词句间寻得沾满杏花微雨的浮光掠影,听穿林打叶,便胜过万千丝竹于耳边。
不觉间,开始深究宋词的美,恍若迷途的小鹿,撞见那桃源之地的惊鸿,顷刻间天高云淡,回眸间,又是醉雨纷纷。沉醉于那微凉的雨后,梨花朵朵的门前,欲黄昏,深闭的门里是谁厌倦梳裹?叹无那!恨薄情一去,音书无个。又叹暗香疏影,两朵咏梅并蒂,怎一个春风词笔,让疏花微摇,香冷入瑶席。尝欲于乱世中,寻落红满径的小路,看柔柳摇摇,坠轻絮无影。亦想驾一叶之扁舟,寄余生与江海,在某个繁星满枝的夏夜,倚杖听江声,此生足矣。
想做年轻时的李易安,误入藕花,舴艋小舟,又把青梅嗅;想遇参寥,获得不应回首,为我沾衣的友情;想三影先生的娇柔懒起,卷起重重花影;想纳兰容若的山水一程,风雪一更。想一生一代一双人,争教两处销魂;想相思相望不相亲,天为谁春;想楚台清风,庾楼明月,宛如昨日;想梦阑时分,酒醒之后,再思量着。
后来,便想无论是如何在这尘嚣渐上的尘世中沾染人间烟火,饮食人生,都不会抹去宋词那一抹惊鸿,都不会忘记曾于多少午后流连于兽香不断的古刹,沿武昌东岸溯水而上,披一身炊烟袅袅,似是天上人间。
曾觉世间无味萧索,心境达然后方知是己身之错觉。惊鸿相携,醉之;世事苍白,解之,后以笑眼待之。犹谢曾蒙惊鸿之倩影,方可于天地山川中独自绕岭行,哪怕山水阻归程。
如此,余裕满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