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天和司机约好：今天早上7点出发。
半夜四点半醒来一次，因为枕头太硬，我很不习惯。或许还因为心里惦记着一早出发吧。
又沉沉睡去，被汽车的轰鸣声吵醒，一道刺眼的光线射进屋里。我以为与我无关，但司机按了一下喇叭，我知道这是来接我的。
看了一下时间：6点20分。
心里嘀咕是不是太早了，但还是起床赶快收拾。昨天杀了两只鸡，拎在手里沉沉的，放在后备箱。
6点40分，出发。
乡间的早晨是寂静的，没有雾，四周黑黢黢的。车里一共三人，另外两位拉着家常，我基本无语，但思绪翻滚。
前天回来时，车行走了我小时候经常步行的那段路。这段路经常出现在我梦里，一大段上坡，经过一座桥，然后是一大段下坡。而桥已经没有当年的宽阔，只有一边还有一点栏杆。如果不是水泥路，估计那桥应该是荒草丛生。今天早上返回，司机再次选择了这条路。这条路，基本只能一辆车通过，所以如果是我，我是不会选择这条路的，担心对面来车，不好错车。
这条路，是通往我的小姑、大姑和二姨家的必经路。小时候，逢年过节，或者他们当中有人过生日时，我们都会穿上自己认为最干净最好看的衣服，一路浩浩荡荡爬坡上坎，奔赴他们。因为好玩又有好吃的，哪怕还是会做农活，但离开父母的管束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儿。我记得好多时候，我都是争取去的那个人。和表姐表哥们在一起，做什么都觉得有趣。当然，记忆里，大多有奶奶陪同，她领着我们一路前行，有时走马路，有时走小道，有时我们还比赛谁走得快。好多次证明：难走但短的路其实更快，流汗也最多，而好走但长的路要慢很多，身体的体验也不深刻。
这世上，好走的路都是躺平的路。
远处灯光闪烁，我以为是对向来车。走了一会儿，才知道那是村庄，并且传出哀乐声。法事先生已经在做法事，在超度灵魂。但愿真存有一个极乐世界。
不到20分钟，便到了街上。四周仍然黑黢黢的。马路边，立着一位背包客，司机问走吗？他说走，要走火车站。目的地正好一样，于是他上车。
车子开始下山。雾气袭来，有段路车行得很慢很慢。这条路，仍然是最熟悉的路。哪里拐弯，拐弯的角度有多大，哪里会经过村庄，闭上眼都能知道。这是一条山里人通向外面世界的路。其实，这样的路也就两条，一条往东，一条往西。我走的是往东的路，也是交通最便捷的路。这条路，让我们进进出出，把我们送出去，又将我们召回来。走得再远，我都记得回来的路，也时时来走一次，进行强化与复习。
20分钟后，和国道汇合。车流量大起来，天也亮起来。
雾气慢慢散去，我又将一路前行。
遗憾早上离开时，没有和那只猫咪告别，想必那时的它还在安然入梦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