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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悄悄下起了小雨,沙沙沙沙,细细密密长长,张局长从午睡中醒来,一缕凉意入怀,拿起手机一看,呵,不到一点,正好跟上打牌。
张局长有双休日斗地主的嗜好,并且闻名遐迩。上午就接到了两条信息,一条是洽洽会所三哥的,一条是田丹的,都是个问号。他和他们约定,组局打牌的时候,都用这样的问号。给三哥回的是N,给田丹回的是Y。这么长时间了,他有些想念田丹了。呃,田丹,圆圆的脸蛋,精美的唇廓,丰腴微肌,落落大方!
时下,国家对公务员管制严格了,他收敛了许多,打牌、约会似乎也成了雾中看花,少了许多,也盼了许多。
离开卧室前,他把床边落地柜上的貔貅又正了正,抚了抚,它是他的财神,也是他的斗地主的保护神。他不迷信,但他认为人应该有敬畏,况且他相信自己的心灵感应。继之他又和老婆打了一声招呼“出去打牌了,晚上不一定会来。”,就开着车出门了。
老婆林颖是南方人,性格有些冷淡,对他也不怎么管束,好像在他这个岁数,再怎么扑腾,也激不起什么浪花了,因而他在外面,回则回,不回她也不多问。但自在南方结婚以后一直不离不弃地跟着他,并且烧的一手好菜,每次他从外面回来,总有两道精致的菜肴给他呈上。
雨淅淅沥沥,车窗外柳丝翻飞,车前挡风玻璃上的雨流银注一样一缕接一缕,但却缓缓流下,似乎很像田丹那随意地淡淡一笑,无声默默的眼神,大约、大约两个月没有见面了吧?
那位李行长今天也在吧?
他私底下问过田丹,他是怎么和李行长认识的,说是问怎么认识的,实际上是想问他俩是什么关系。那位李行长一身休闲名牌,腕上的劳力士表滴滴答答,清脆悦耳,但却寡言少语,沉稳适度,显示出低调内涵的品位。田丹当时狠狠地剜了他一眼,说“床上认识的”,当时他嘿嘿地笑了。田丹知道他的意思,幽恨他这两年地冷落和疏远,也就狠狠地拿话呛他。
果然,李行长也在。他推门进入的时候,其他三位已经静位以待了,见他来了,略略寒暄两句,田丹给他泡了杯信阳毛尖,便径自娉娉婷婷地走进了里间。
其他三人都是自带的茶杯,只有他是田丹专门为他准备的,田丹知道他喝茶讲究,春夏必喝青茶或绿茶,尤其是信阳毛尖。
他啜了一口,清香溢齿,茶杯上似乎还留有田丹的暖意和一缕女人的馨香。
一夜两人的缱绻、承欢,彼此都释怀了不少,待第二天他从倦怠中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他急匆匆地穿了衣服,端起床头柜上田丹为他预备的温茶,咕咕嘟嘟地牛饮下去,胡乱地清水抹了一把脸,给田丹交代了一句“昨天赢得两万块钱放在床头柜里”,便带着无限的春风、惬意的心情离开了。
路上已是春光明媚,清溪河面空蒙一片,路边偶尔一处不知是桃花还是杏花,粉红润白地开了一树,他感觉好像兜风一般,车子也是欢欢的,稍一踏油门就马驹似地欢跑起来,很快就到了滨河路与解放路的交叉口——解放广场,一美丽的纸鸢在广场的上空缓缓地飞荡着。
一位放纸鸢的女孩仰着脸,兴奋地吆喝着,她穿了一件白色的运动服,充满了英气活力,披散的头发在身后柳丝般地舞动着。
那不是白芷吗?这姑娘!
只见她招了招手,不远处一位男孩也兴冲冲地向她奔跑而去,再仔细看去,那不是少刚吗?
他放缓了车,再仔细地瞧去,不错,正是少刚!
两人是在谈恋爱么?刹那间,一路的惬意、闲适顿然无踪,他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还有些焦躁不安和失落,天空似乎也阴沉下来,丝丝凉意透窗而进,车缓缓地抑郁着,内心深处却泛起他曾读过的一首诗:
多少年了,
我已经深谙春天的内涵,
它不是开花那么肤浅,
也非妩媚那么诱惑;
柔风抚面,
细雨绵绵,
又一个季节的驿站或岸畔,
流连忘返;
倘若擦肩,
熙来攘往,
有些是云烟,,
剩余是坚守和缠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