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幕话剧剧本 鹰巢里的宝藏
人物:
欧阳芊:中国女画家,也是中学教师,身高150,年龄30+(以下简称欧阳)。
吉川正树博士:男,专门盗取中国文物的日本高级特务,身高180,年龄40(以下简称吉川)
丁大超:男,被抓进日本宪兵队监狱的中国抗日志士,欧阳芊以前的学生,身高170,年龄20+(以下简称丁)
日本宪兵二人
场景:1944年,北平日本宪兵队一办公室
一张桌子,两把椅子放在两侧,桌子上有一瓶葡萄酒,两只高脚酒杯(吉川身穿蓝色西服套装上。手中拿一灰色毛衣,搭在椅子背上。两日本宪兵上)
吉川:宪兵!把欧阳小姐请来!就是一个钟头前押来的的那个。
两宪兵:哈依!(宪兵下)
两宪兵押着五花大绑的欧阳上,欧阳身穿白色衬衣,黑色皮裤和黑皮靴。
吉川:谁叫你们绑欧阳小姐的!快松绑!算了,我自己来吧!你们俩先出去,不叫你们别进来!
两宪兵:哈依!(宪兵下,吉川走到门口,插上门闩)
吉川:您现在不必琢磨怎么杀掉我了。我不得不告诉您一个坏消息,我刚才已经安排别人把鹰巢别墅的东西运回日本了。
欧阳:你很聪明啊,少将先生。
吉川:您也是啊!请不要称呼我的军衔好吗?叫我吉川博士可以吗?芊芊?
欧阳:芊芊不是你叫的。你可以叫我欧阳老师。
吉川:好吧,欧阳老师,您刚才穿的皮夹克哪去了?
欧阳:刚才在牢房里我看到一个小伙子穿着短袖,冻得厉害,我就把皮夹克送给他了。
吉川:小伙子?你被关错牢房了吧?
欧阳:我开始也是这样以为的,后来才反应过来,日本宪兵队还真是不把女囚当人看。
吉川:不要胡说......宪兵队也从来没拿男囚犯当人看。对了,您在牢房里没宣传一下您的辉煌战果吗?
欧阳:说了,我说我刚才杀了两个日本军官,而且他俩是日本武功第一和第二的高手......哦,不过我没说是怎么杀的,也没说是为什么杀,你担心的事情没发生,相信我,你没必要把他们都杀掉。我们之间的账你可以找我来算。
吉川:好吧,不过我要做个测试,请您先坐下。
(欧阳坐在椅子上,吉川用绳子把欧阳拦腰捆在椅子上,找出一条毛巾塞进欧阳嘴里)
欧阳:你想干嘛......呜呜......
吉川:别害怕,先委屈您一下,要是有人想伤害你我会杀了他。
(吉川打开门,对门外的宪兵)你俩到刚才关欧阳小姐的牢房去,有个穿黑皮夹克的男囚犯,把他带到我这里。
(片刻后,戴着脚镣,穿黑皮夹克的丁上)
吉川:小伙子请进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丁:我叫丁大超。
吉川:我怎么觉得你有点眼熟?以前你是不是欧阳老师的学生?
丁:是的,六年前我上中学的时候,欧阳老师教过我。我现在大学都快读完了。
吉川:我是吉川博士,六年前我在你们学校当过督学,您还记得我吗?
丁:有点印象,那天你到欧阳老师的课堂上说,当年岳飞抗金是注定失败浪费民脂民膏,秦桧才是真正爱国者,给南宋人民带来和平。结果被欧阳老师驳斥得哑口无言。
吉川:不过今天我可不是报复欧阳老师当年和我辩论,刚才她杀死了两个日本人,而且这两人的武功在日本是数一数二的,你知道欧阳老师啥时候学会武术的吗?
丁:(很吃惊地看着欧阳,摇头)不知道。
吉川:哦,其实我也不知道。刚才欧阳说她宁愿被中国人睡也不愿被日本人睡,所以我请你来满足一下她的愿望,把你亲爱的欧阳老师强奸了。
(被捆在椅子上的欧阳拼命摇头,呜呜地闷叫)
丁:(气愤地)我不干!
吉川:你怕有人知道吗?没事,等会儿我会砍掉她的手脚,挖去她的眼睛,割掉她的舌头,这样我不说就没人知道你干的事了。
丁:畜生!
吉川:你不干我就打死你!
丁:打死我也不干!
吉川:(手伸进怀里,自言自语)我的德国手枪忘带了。(走到门口)把你的枪借我用一下!(拿着一把王八盒子手枪回屋,打开手枪保险,把枪口顶在丁的太阳穴上,大声地)我给你十秒钟考虑!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
(吉川扣动扳机,枪没响,丁闭上眼,脸上抽搐了一下)
吉川:(收起手枪)小子!我敬你是条汉子!你可以走了。
(丁走到门口)
吉川:回来!(走到门口扳着丁的肩膀走回欧阳面前)谢谢你的欧阳老师吧!刚才我对欧阳说,我要割掉她的乳房或者割掉你的脑袋,请她选择一样。她选择留下你的脑袋。
丁:(向欧阳鞠了一个躬)谢谢您!欧阳老师。
吉川:你可以亲一下欧阳老师。
丁:我可以亲亲你吗?欧阳老师?
(欧阳含泪点了点头,丁亲吻了一下欧阳的脸颊,转身走出房间)
(吉川走到欧阳背后,掏出欧阳嘴里的毛巾,双手按在欧阳双肩上)
吉川:吓坏了吧!虽然我杀过人,但是我不是变态狂魔。我来中国的任务就是把中国的文物弄到日本去。履行我作为一名军人的职责而已。
欧阳:说的这么好听,不就是偷吗?虽然你做得很完美,但你终究是个盗贼。
吉川:这么说你是个警察了!
欧阳:某种意义上说,我的确是个警察。
吉川:呦呦!亲爱的女警官,您之所以现在身上还穿着衣服绝不是因为这些日本宪兵嫌您长得丑。
欧阳:你们大和民族是不是都有凌辱女警察的爱好啊!要不要我感谢你不奸之恩?
吉川:如果我真想折磨你,现在放在你肩上的就不是我的手而是烧红的烙铁。
欧阳:你如果想看我哀求或者害怕的样子恐怕会失望的,不信你可以试一试。
吉川:好吧!我敬您是条汉子!
欧阳:过奖了!我只是确信这个时候恐惧和哀求没有任何作用!
吉川:相信我。我想我们之间还是有些默契的,明白吗?现在我给您松绑。
(吉川解开欧阳腰上的绳子,欧阳站起身,吉川开始给她松绑)
吉川:捆得够紧的,这帮马鹿是怕你把他们吃了?等会儿,我找把刀。
(吉川下场,片刻,持一把刺刀上,割断欧阳的绑绳)
吉川:别乱动,刀很快的,好了。
吉川回到座位坐下,把刺刀放在面前桌子上,欧阳将绳索扔在地上,坐回座位。吉川拿起椅子后背的毛衣,递给欧阳)
吉川:记得当初我织这件毛衣的时候你还嘲笑我织得太慢,至少得两年才能织完,现在过了一年半我就把这件毛衣织完了,本来打算后天你过三十二岁生日的时候给你作为生日贺礼的,现在提前送给你吧!请您笑纳。
欧阳(双手接过毛衣,披在后背上,把两只毛衣袖子从肩上拉过来,在胸前系了个结):谢谢,对您的毅力由衷的钦佩。”
(吉川打开酒瓶,将两只酒杯斟满酒,将一只酒杯推到欧阳面前)
吉川:我在村田少佐的柜子里只找到了这一瓶葡萄酒,现在他永远也喝不到了,好在您也喜欢喝。(喝了一口酒)你们中国有句古话,说要让人死个明白,现在你我都死过一回了,我很好奇您是如何想出这么绝的主意的?
欧阳:其实都是受你的启发,我也很好奇这么复杂的圈套你是如何琢磨出来的?
吉川:其实六年前的春天,咱们初见那天我本意是拜访令尊的,结果被令尊晒了整整一天,要不是您晚上回来大发慈悲允许我进府上呆五分钟,我的辛苦就白费了。
欧阳:唉!我只给了你五分钟时间,结果还是被你钻了空子。
吉川:其实是个意外,我进屋之后就看到了一幅您临摹的古画摹本,很吃惊您的画技之高,于是我故意使了个激将法,说我拿手上的一幅郑板桥的真迹打赌,你画不出来这么好的画,结果如愿以偿,您赢了赌注。
欧阳:那天晚上我还跟我父亲说,这个日本人第二天肯定赖账。
吉川:呵呵,正常的日本人这种情况肯定会赖账,可我说了,我是个与众不同的日本人!第二天如约送上那幅郑板桥真迹。(喝了一口酒)打消了您的疑虑。
欧阳:后来你又想出了给自己亲妈编排和鲁迅先生的罗曼史?
吉川:其实我也是没办法。我在见到您的第二天就打听到你任教的学校,还把我自己任命为督学,为的就是接近您。经过一系列了解,我明白了用金钱收买您是不可能的,我决定转变一下思路---冒充您的同胞。我以前留小胡子的时候,好多人说我象鲁迅,我恰好也是一九零五年出生在仙台。
欧阳:你这么说好像做个盗贼很不容易似的!
吉川:本来就很不容易,您以为是个人就能当盗贼吗?为了编好这个动人的故事,我还特地飞回日本去找鲁迅当年的老师藤野严九郎了解情况呢。
欧阳:等等,你见到藤野先生了?
吉川:是啊。
欧阳:他现在怎么样?
吉川:藤野先生后来从学校离职,回老家农村开了家私人诊所,他是个好医生,日子过得也还不错,至少在我见到他的时候是这样。欧阳老师,我想你杀我们三个人的原因不是在下长得丑吧?
欧阳:受你的启发,参与修建鹰巢别墅地下密室的二十多个日本兵不是已经被你处理掉了吗?知道鹰巢秘密的日本人地球上也是只有你们三人而已。其实你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信守诺言,你从别的收藏家包括溥仪他们手里借来真迹,然后骗我说这是他们准备送给天皇的,等我临摹出赝品,你就把赝品冒充真迹还给原来的主人,骗我说赝品送给天皇了,然后你把真迹保存在鹰巢别墅的地下室里,等把我这个唯一知情的中国人杀掉,你就可以把真迹送到日本,这才是你真正的巴比伦工程。我说的没错吧?
吉川:没错,不过我很好奇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你说过你的日记本我可以随便看的,如果你没有在日记本上用法文写下‘鉴于欧阳芊是唯一知晓鹰巢秘密的中国人,不管她对我多好,她都必须死掉’,如果你不是欺负我不懂法语,骗我说上面写的是“遇见欧阳,我的世界从此有了缤纷色彩。无论何地,有芊芊处便是梦中长安!”,我也就不会趁你不在兴高采烈地把你的日记拿给我男友看….偏偏我男友懂法语而且还是八路。那么我就会糊里糊涂地死掉了。”
“你不是说你那位不懂法语的吗?”
“他原来的确不会,后来他为了看法文版的《资本论》自学了法语。你不必费事去抓他了,他跑回延安快半年了”。
“不对啊?我再三叮嘱过宪兵队的村田少佐,绝对不能抓秀扬的,他不会如此健忘吧?”
“追捕秀扬的不是宪兵队,是另外的日本特务机关,具体我也忘了是哪个,秀扬说华北的日本特务机关有四五个,而且互不隶属,他也搞不懂他们之间的关系。”
“哦,倒也是哈,满洲的特务机关加上满洲国自己的秘密警察有九个呢!不过我很看不上您这位男朋友,自己有危险先跑了,让女友去执行这项注定不能生还的任务,他还是男人吗?!”吉川很是义愤填膺。
“谢谢您这么为我打抱不平,不过您恰好说反了,当时他跪在我面前,求我不要回去。”女画家微笑了一下,“那天他带我逃跑的时候,已经走到易水河边了,我问他能不能把鹰巢里的那些真品弄出来,他说他研究过这是不可能的,不过他又说,要是能同时干掉吉川和他的俩助手也行,这样就没日本人知道鹰巢的秘密了,那些真品可以永远留在中国。我想了一下,觉得这个思路也成,所以我告诉他我要回来,自己杀掉你们三个。”
“我猜他当时一定会说你丫脑袋进水了,他说你这身板二级风就能吹跑,拿什么去杀掉三个日本高级特工还必须同一时间?对不对?”
“那倒没有,他只是摸了摸我的脑袋,其实我的想法还是你启发的,因为这之前几天你开飞机带我兜风的时候,我说我有点恐高,你说不用害怕,如果不幸在高空掉下来,那么你看这世界的最后一眼,看到的是无与伦比的美丽!唉,要不是你的飞机出了那么多毛病,我和你们就能体验到这种感觉了!”
“哈哈,还不如说是因为咱们俩身高差别太大,您一米五二,我一米七八,原来咱们的座椅高度就差一头,”吉川说,“结果您今天坐正驾驶的位置看不到外面,我坐旁边原来您的位置坐舱盖又盖不上,只好叫地勤互换座椅,结果把飞机鼓捣坏了。”
“换个座椅都能把飞机搞坏,你还跟我吹什么大和民族工作认真?”欧阳芊轻蔑地哼了一声。
“好了,不说这些了。其实您没必要难过,由于您的作梗,我的巴比伦工程只完成了一半,您用摹本换下来的真品总共二十一幅,头两幅我还送给令尊了。我实际上只得到十九幅,而且得到它们的代价并不低,”吉川说到,“您临摹的那些作品仍然留在中国,况且您的摹本已经到了世界上没有几个人能识别出和原作的区别的程度,以至于很难把它们称之为赝品了。”
“我的看法和您恰恰相反,我的摹本之所以几乎乱真,不是因为我的画技高超,而是因为原作是伟大的艺术品!”
“你说……好吧,现在我们彼此杀死对方的必要性都不存在了,我终于可以问您一个问题了,请您坦率地回答我。您想活下去吗?”
“想,不过我还不至于蠢到相信 您会仁慈到这种地步。”
“不,您不仅可以活下来,而且可以活的很好,”吉川说道,“我非常怀念以前那段时光,您在鹰巢别墅我的书房里临摹那些名家画作,我们一起探讨研究这些艺术杰作,中午我下厨给您做好吃的,那是属于我们的田园时代。我来到中国的唯一任务就是寻找艺术品,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我在中国找到的最大最贵重的艺术品就是您本人。”
“你如果想把我带回日本只有一个方法,就是把我的头割下来带走,”欧阳芊说,“六年前你就想这样做了,对不对?”
“为什么非要你死我活呢?我们讲和不好吗?我想我是不是疯了,从理智上来讲我们大概是世界上最不可能成为情侣的人,而且杀掉你是我最好的选择,可是我仍然仍然….爱您。请忘掉我的军衔吧!记住我只是一个男人,一个刚刚年届不惑的男人,一个会厨艺会拉小提琴会欣赏艺术品的男人。如果您愿意,我们可以重回田园时代。我的唯一条件是,您看着我的眼睛,承诺以后不再妨碍我的事,那么其他的问题都不是问题。我的条件很苛刻吗?”
“我们打个赌吧,你输了就证明你说的是假话,不过结果一定会让我失望,你想试一下吗?”
“可以的,您说。”
“我想借您的手枪用一用,你敢在枪膛里压真子弹吗?微笑着用双手比划成手枪形状,抬手朝吉川的脸做了一个射击动作。
“如果我敢在枪里压真子弹,那么您就相信我爱你?”
“如果我扣动扳机之后,这支枪能射出子弹,我就相信你的话是真的。”
“此话当真?”
“绝无戏言!”
“好的,我跟你赌。”吉川说完,伸手习惯性朝自己怀里摸去。
我的枪没带,等一下我去借一支
吉川开门出屋,片刻回来,手里拿着一支王八盒子
看到吉川回到自己面前,欧阳芊转过身背对着他,说:“现在你可以把枪好好检查一下,压上子弹。当然您也可以做别的….反正我也看不到,”
“子弹压好了,你可以转过来了。”
欧阳芊转过身,吉川用手握住枪管,把枪柄递给她。欧阳芊接过枪,微笑着望着吉川:“现在您确定这只枪会射出子弹?”
“一定会的。
“您确定我扣动扳机之后,您不会对我说对不起枪卡壳了?”
“不可能。”
“您确定您不会让我们两个人都失望?“
“不可能!“
“Really?”
“Really!”吉川回答。
“好吧,我最后相信您一次。”
.欧阳芊缓缓举起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扣下了扳机----枪却没有响。
“亚…….欧阳,你不能……枪是真的卡壳了”。
“假的就假的吧,求生之心,人皆有之。”欧阳芊把手枪扔在桌上,拿起桌上刺刀
“等等!欧阳。”
刚回过神来的吉川向女画家跑来,但是为时已晚,欧阳把刺刀捅进了自己的腹部。
“别拔刺刀!”吉川喊道。可是已经晚了,女画家猛地向后一退,拔出了腹中的刺刀,顿时鲜血喷涌而出,染红了她的白衬衣。由于用力过猛,女画家仰面跌倒在地上,双手捂着腹部的伤口,表情很痛苦。
“你为什么要这样?刺刀一拔出来任何灵丹妙药都没用的。”
沉默了一会,吃力地回答说:“我….希望在人世间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真话。”
她停了一下,又说,“我叫欧阳芊,中国北平人。”她声音不高,但很有力。
吉川突然颓丧地低下了头,过了一会,他从内衣兜里掏出纸笔和烟盒,在一张便签上垫着烟盒写了几个字,然后把便签拿到女画家眼前。
女画家:“难怪!”
“你是我挚爱的死敌。”
她的眼睛至死没有阖上,吉川轻轻地伸手阖上了她的眼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