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不过是人们心中的一幅山水画
文/石岩磊
我们每个人都有对未来的美好憧憬，名人也不例外，我最近读了老舍先生写的《我的理想家庭》，其中的一些内容令我颇感意外。
他首先说自己的家要有七间平房：一间客厅，一间书房，三间卧室，一个厨房，一个厕所。“家中不要电话，不要播音机，不要留声机，不要麻将牌，不要风扇，不要保险柜。缺乏的东西本来很多，不过这几项是故意不要的，有人白送给我也不要。”但需要有个很大的院子：“靠墙有几株小果木树。除了一块长方的土地，平坦无草，足够打开太极拳的。”
他接着对家庭成员进行了设计：“人口自然不能很多：一妻和一儿一女就正合适。先生管擦地板与玻璃，打扫院子，收拾花木，给鱼换水，给蝈蝈一两块绿黄瓜或几个毛豆；并管上街送信买书等事宜。太太管做饭，女儿任助手——顶好是十二三岁，不准小也不准大，老是十二三岁。儿子顶好是三岁，既会讲话，又胖胖的会淘气。母女做饭之外，就做点针线，看小弟弟。”
纵览全文，老舍的梦想里没有锦衣玉食的奢华，没有出入名流的荣耀，更没有纸醉金迷的贪婪，有的只是平实质朴，有的仅是恬淡安然。然而在平淡之中又仿佛蕴含着非凡，比如偌大的院子，放到现代简直就是豪宅了，又例如对孩子的描述，女儿乖巧懂事而不必长大嫁人，儿子活泼可爱而不会长大惹是生非。想来似乎都有些不切实际，但或许理想本来就不是用来实现的，它不过是人们心中的一幅瑰丽山水画而已。
画里的桃花粉艳得能映红美人的面颊，画里的楼宇飘渺成奇幻的海市蜃楼，画里的人物洒脱逍遥为天上的神仙，更令人神往的是，那里见不到勾心斗角，那里用不着奔波劳神，那里无需提心吊胆谨防上当受骗，大地是自由的，你可以信马由缰地驰骋，人际是纯粹的，你可以只为友情浅酌小聚。人人都可以拿起彩笔随意在画布上涂抹几下，或添只啾啾鸣叫的喜鹊，或加条畅游嬉戏的金鱼，画面与实际恰似交融在了一起，分不清哪里是虚哪里是实。
但现实与理想终究是两码事，老舍一生也未住上带大院子的七间平房，他膝下育有三女一子，虽没按照父亲的设想不会长大，可都学有所成建功立业，最让人痛心的是，老舍先生在上世纪那场文化浩劫中跳湖自杀。理想也许不能充饥当饭吃，可它却是照进心扉的阳光，丝丝缕缕的氤氲中，荡漾着温馨的恬静，晕染开澄澈的纯净，弥漫成安详的心境，我们便能在怀揣虚幻中，勇敢地面对薄凉的生活了。
2019.4.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