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金啊,听说你退休了⋯⋯"
去年夏末的一天,我接到汪琴珠老师的电话。一声多少年不曾听见的"小金"简直可以抗人体氧化,又像一道时光隧道,让我回到刚进江中的那些年。
那时候,江中语文组的人员结构呈断层状,要么四十五岁以上的,要么二十五岁以下的,语文组就像父母子女两代人组成的大家庭。前辈们个个精英,他们的名字在当时的吴江语文教育界绝对是一个赛一个的响。很幸运,88年我走进这个大家庭,成了前辈们的孩子一一一个懵懵懂懂怯懦胆小的孩子。
有好几年,我都和汪老师一个办公室,那真是一段手把手教的黄金一样的时光啊,虽然那时并没有推行"师徒结对",可汪老师对我而言真是捧出一颗心来给我的恩师和贵人!犹记得入校后我上的第一节公开课,课题是梁衡的《晋祠》,她先指导我如何确立教学目标和重难点,怎么安排教学流程,环节间的衔接如何处理,板书怎样设计⋯⋯待我教案写完后又反复帮我修改,并叮嘱我一定要有一个漂亮的导语,可才智和经验有限的我搜肠括肚也想不出令人满意的,于是汪老师亲自操刀帮我写了一个让我的课"闪亮登场"的导语,可惜因为心理紧张及课堂把控能力欠缺,这节课我只讲了三分之二的内容下课铃便响了。之后汪老师给我提了很多中肯的意见并教我如何调控讲课节奏的秘笈。几经磨砺,后来的后来,《晋祠》几乎成了我的保留节目。
某次我因家中有急事而早退,匆忙之间没有跟办公室的同事们打招呼,正巧那天又有期末评先活动。傍晚,汪老师赶来我家,知道我家并无大碍之事,她放下心来,并告诉我:"今天本来肯定评你先进的,不过你正好不在,只能下次了。"身为年级组长,如此关心后生的家庭生活和个人成长,行事如此公允透亮,让我佩服和敬爱。第二年,我果然成了镇先进。
九五年四五月间,市(区)推出了"百节好课"活动。当时组内进行了一次教研活动,推举参评人选。习惯做站在最后一排的看客的我自然是心不在焉地缩在一隅。猛听见汪老师的大嗓门:"小金,上!"然后,又有几位前辈应和:"是啊,小金上!"于是我被赶鸭子上架了,经过几轮比赛后不负众望地拿到了初中组第一名,交了狗屎运般地成了第一届百节好课获得者。
其时,汪老师又鼓励我写论文,那个时候写文章似乎还只是少数喜欢学术研究的人的事,还没有普及到现在人人要写人人能写的状态。写什么,如何写,对我来说实在就像要文盲写字要瞎子过河要陈景润生活自理。汪老师鼓励我说:你把这几年的上课心得整理出来,我让老薛(汪老师爱人,市教科室主任)帮你看看,如果可以,让他找关系帮你发表。可是,因为疏懒和科研写作能力的贫乏,我就像个阿斗,錯过提前走上科研路的机会。然我写论文的种子从此萌芽了。
回首想想,在职场的成长期,能遇上这样的提携人引路人,那是多大的福报啊!不但让我的职业道路走得顺畅无舛,而且让我在耳濡目染中学会了怎样用一颗炽热的心去焐暖学生的心,怎样做一个"学高为师,身正为范"的教育人,怎样竭尽所能去帮助需要帮助的年轻人。让我懂得感恩一一一个从来没有得人恩惠的人如何懂得感恩?
感谢可爱的亲爱的敬爱的汪老师!或许哪一天我真的老年痴呆了,那么汪老师肯定是我能记得的人之一。
更为庆幸的是,这样助我推我的前辈何止汪老师一个!徐洁、赵素梅、陆永怡、冯正和、荣浩、沈月琴、严仕清、徐无忌⋯⋯一个个都是我感谢并敬仰的人!
⋯⋯
"小金啊,马上重阳节活动了,到时候我们学校里见面再聊……"汪老师在电话里说。
心下咯噔,我竟已属于重阳节了?
"汪老师,我不要过重阳节啊……我喜欢做小金啊!"
"小金,你在我眼里永远是小金啊!"
哦,我知道了:小金必然会变成老金,小钱必然会变成老钱,小珍珠也必然会变成老珍珠⋯⋯世界上没有不变的东西。希腊哲学家赫拉克利特说:"惟有变化才是永恒的。"
今天,是我生命中最年轻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