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十九日是星期六，正好轮到我在实验大楼值夜班。这个值班，主要是万一电子自动警卫及其他控制设备出了问题，由我去排除故障。由于有些试验要连续进行，往往有的实验室十天半月都在工作，所以晚上总有些实验室的设备在开动着。现在二楼、三楼、五楼、八楼和十一楼都有实验室在工作，我知道其中八楼814实验室是林教授的研究室，是这几个月中几乎一直没间断过工作的。傍晚春春又来帮忙了。只要没有异常情况，我尽可以在值班室看看书报什么的。上半夜我翻翻科技杂志，看看资料过得挺快，半夜后近两点我就有点困了。
突然，一种尖利的气流窜动声把我从座椅上惊了起来，桌上的报警器红色的报警讯号闪烁着，并嗡嗡发响，告诉我814实验室出事了。我回头一看，值班室房角天花板上有了一个洞，对应的地下也有一个洞。从地下的洞中正冒出雾状的热气，在空气中散发出一股淡淡的焦味和空气被电离所产生的那种药味。
我急忙冲出值班室，乘电梯直上八楼。跑进了814实验室，看到了这样番景象：实验室中间有一只大金属柜，现在门打开着，从里面正往外弥散若雾状的热气。金属柜足有两米高，是有特殊屏蔽的特种金属材料制造的。可以看到金属柜的顶部和底部都被击穿了，击穿口正对着的实验室天花板上也有一个洞，从破口夹层中依稀可见到一些线头、超导元件和大功率集成块的碎片，有一股刺鼻的焦味和化学药品的复杂气味。而杨老一只手拿着画夹，一面挥着手冲坐在电子计算机面前的林教授嚷道：
“春春！我的春春呢？你给我找回来！”他神情极为激动，甚至显得有点歇斯底里。
可是林教授竟然全不理会他的叫喊，只是对着电子计算机喃喃地说着一些数字，双手不停地操作着，眼睛不放过终端设施下出现的每一个数据和图形符号。杨老终于忍耐不住了，走过去扳林教授的肩膀。想不到林教授竟用那么大的力气把杨老推了个趔趄。
我急忙过去扶住杨老，同时问道：
“出了什么事？”
杨老顿着脚大声叫道：
“把春春找回来！春春！”
林教授还是全神贯注地计算着，连招呼也不给我打一个。我看到实验出了事故，春春又不知到哪里去了，就问杨老究竟怎么回事？但杨老双手死劲地捏着画夹，只是不断地说:
“春春，春春没有了，给我找回来！”
我看杨老太激动，就先扶他到外间坐下，让他冷静地休息下。然后我又进去问林教授，想了解到底怎么发生事故和春春到哪里去了？
林教授起初根本不理我的问话，后来突然冒火了，气冲冲地对我说：
“让我安静一点！不要来妨碍我！”我还从来没见过林教授发脾气，更没想到会这么不客气地对待我，真是又气又恼。我满脸通红地回到更衣休息室，想安慰安慰杨老，再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可是他尽是重复地说：“春春没有了。”
刊登于1981年《科幻海洋》第一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