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李全之乱失山东
第三节 南度门
公元1218五月,李全率军南下涟水,希望季先向楚州守臣应纯之汇报,取出武器、铠甲、钱粮犒劳他的军队,他再率军攻打海州(江苏连云港),应纯之很豪爽,用金玉器物慰劳李全。李全也颇给力,吃饱喝足修整一个月后,即率军北上,包围了海州城,海州城金军誓死坚守,结果,此战李全没讨到便宜。
七月,金人的援军陆续赶到,李全发狠,并不撤退,与金军在海州高桥镇大战,胜负不分,退守石秋,分兵袭击密州,活捉金将阿鲁达。年底,李全转移到淮阴的龟山驻屯。
李全在进攻海州时,“忠义军”首领之一石珪反叛,将沈铎给杀了。沈铎是应纯之扶持的,应纯之因此受牵连,被罢免楚州守臣之职,由楚州通判梁丙代理知州。
公元1219年,北方归附的“忠义军”越来越多,而且这些义军反复无常,梁丙招架不住,便想到一个阴招,不提供粮食给“忠义军”,让他们自生自灭,促使他们自行解散。
季先是“忠义军”牵线人,“忠义军”没饭吃,当然会找季先。季先也觉得自己有义不容辞的责任。季先恳求梁丙,向上级请求预借两个月的钱粮给“忠义军”暂时应急,然后率自己的部下五千人和马良等一万人去密州就地解决吃饭问题,去密州,无非是向金军夺取,但夺取之前,总得吃饭才有力气杀敌呀!应该说,季先的这个要求是合情合理的。
可梁丙主意已定,就盼“忠义军”因无粮草而散伙,他才不管“忠义军”有没有饭吃呢。故而不答应季先;季先眼看人心涣散,又请求赶快派李全代替自己统领他原来的部下,梁丙铁了心要楚州的“忠义军”散伙,也不答应。
“忠义军”首领石珪可不是善茬,他和杨德广等看军中无粮,采取了最直接、最有效的方式,那就是抢!而且专抢运粮船,吃饱饭后,二月,石珪等人率两万“忠义军”渡过淮河,从涟水杀向楚州,一路烧杀抢掠,直杀到楚州南度门下。
梁丙这下慌了神,派人劝谕石珪等人,不要乱来啊,朝廷有法度啊!石珪等人道:“朝廷有粮不给我们吃,不是要置我们于死地么?朝廷法度能当饭吃么?”
劝不走,梁丙只好调王显臣、高友、赵邦永等率另外的“忠义军”抵抗石珪等。王显臣率军和石珪在南度门打了一场,王显臣失败而逃,而高友、赵邦永不但自始至终作壁上观,等王显臣失败后,还下马和石珪相互用山东话问候。好一派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的场景,哪里还会再战?梁丙这下傻了眼!只得让淮阴的李全出面安抚,但仍没有解决根本问题,楚州的形势危机了!
这时,贾涉出现了!贾涉此时为知盱眙军,南度门事变时,贾涉正在楚州边界的宝应县视察,他一直关心“忠义军”的发展,获悉石珪等人因无粮而进逼楚州南天门,立即上疏朝廷道:“北方归附的义军蜂蛹而来,金国假装议和,不过是离间之计罢了,臣恐金国山东起义之事,将在我们两淮也发生!如今忠义军源源不断,没有限定名额,他们自成一军,驻在守淮河北岸,朝廷有限的财力怎么能对付无穷的需求?军队亦如猛兽,饥则吃人,饱则为我所用!”贾涉的意思,既要给“忠义军”粮食,也要限定“忠义军”数量,否则,“忠义军”数量太多、良莠不齐,一则难以控制,二则提供粮食困难!
朝廷一看贾涉的上疏,有见地啊!你行你来!于是贾涉被授予淮东提点刑狱兼知楚州,同时节制京东路“忠义军”人马。
贾涉接到任命,即命心腹傅翼先行出发到楚州,对石珪等讲明厉害关系,并答应给粮,粮食就是命脉,石珪等人反来反去,还不是为口吃的?听说有粮了,也就乖巧了!贾涉随后赶到楚州,石珪、杨德广等人郊迎贾涉,伏地请死,发誓改过自新,贾涉及时安抚,并不将他们治罪。
贾涉到任不久,便获知“忠义军”首领葛平表面老实,暗中图谋不轨,贾涉暗中命季先,设计将葛平杀了。然后,贾涉将石珪、时青、夏全等人部队分为两寨,李全的部队分为五寨又用陕西军卒手腕刺墨的方法,淘汰了部分“忠义军”,留下了六万“忠义军”,此事前文已经叙述过。
朝廷见贾涉稳定了淮东局势,于当年九月,将江淮置制司一分为三,分为沿江置制司、淮西置制司、淮东置制司,命贾涉掌管淮东置制司并节制京东路、河北路军马。
佐料:石珪这个人,《宋史》没有传记,但是《元史》有传。
石珪,山东泰安人,北宋名臣石介的后代,石介死后,其家人几代以读书耕田为业。石珪体貌魁伟,膂力过人,倜傥不羁。金国迁都开封,山东兵戈四起,石珪率领家乡青壮年,组成民团自保,后来参加杨安儿“红袄军”,击破金国张都统、李霸王。
石珪投宋后,并没有享受到相应的待遇,宋军和蒙古联盟伐金国时,石珪被蒙古皇帝收买,后来石珪不顾妻子儿女投降了蒙古,被蒙古加授金紫光禄大夫、东平兵马都总管、山东诸路都元帅。相比大宋的小家子气,蒙古国给的官可谓大手笔。
七月,石珪领兵破曹州,与金将郑从宜连战数昼夜,弹尽粮绝,石珪临阵马仆被金军擒获。押送到开封,金国皇帝壮其为人,诱以名爵,欲使石珪投降,石珪愤然道:“我身奉大朝,官至光禄大夫,岂能受封他国耶!有朝一日,我要绑缚你献给大朝。”
金国皇帝大怒,将石珪蒸杀,石珪怡然就死,神色不变,也是一条汉子,可惜不能为大宋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