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重声明:文章系原创首发,文责自负。本文参与书香澜梦第89期“别”专题活动。
邵华瑾,听说你喜欢我,喜欢了十年,彼此错过了十年。
车水马龙,霓虹交晖,侯漾漾背着书包,蹲在地上系着帆布鞋的带子。
头顶被拍了一下,抬头间晚风迷了眼,香樟树笼罩着。
邵华瑾腼腆地笑着,手不自在的挠挠头:“侯漾漾,作业完了没?”
侯漾漾看着这个傻大个,手叉腰:“邵华瑾,别想着抄作业!”
邵华瑾狐狸眼微眯,一把抢过侯漾漾书包:“来追我啊!”
侯漾漾气不打一处来,手揣在口袋里,看着站在马路对面逗弄自己的少年,眉眼带笑。
青春是一记回马枪,暗处中来暗处中去,了无生息。
侯漾漾和邵华瑾去吃路边烧烤,五毛钱一串。路边五光十色,霓虹闪烁,电动车汽车穿行而过。
邵华瑾手上拿着竹签上面串着韭菜,绿油油,上面洒满了孜然和辣椒面,入口瞬间,香辣味席卷舌腔。
侯漾漾拿着吸管吸着柠檬水,纤细的手指近乎透明,皮肤瓷白,浓密乌黑的马尾扎在后脑勺上,大眼睛眨着:"作文写了没?"
邵华瑾咀嚼着韭菜叶子,脸颊微红,头上的鸭舌帽压着头发:“没有,你可以借我借鉴一下。”
侯漾漾咬着竹签上的羊肉,柔软绵密的咀嚼感令人心头触动,浓香味扑鼻:“死皮赖脸!”
邵华瑾拿着吸管吸着可乐,入口的甜腻使得心情舒畅,眸子闪了闪:“羊羊羊竟这么说人家。”
侯漾漾鸡皮疙瘩起了满身,眸子里闪射出揶揄的光芒:“别腔。”
夜色嘈杂下,一对青春男女,在烟火气息里,诉说着些许杂事,静谧而生动。
中学期,懵懂而无知,在岁月里欢歌,在放肆中沉淀,在浮华里做梦。
侯漾漾躺在柔软的床上,心里是被压下去的迷茫,手抠着指甲盖,望着天花板上的灯。
就要中考了,分道扬镳的时候,是去离家近的二十六中,还是去师资较好的文汇,唉。
犹记得百日誓师那天,邵华瑾衣襟上飘扬的红领巾,同学们脸上的朝气,校长一袭黑色西服站在红旗下讲话,少年强则国强,少年智则国智。
侯漾漾眼底泼洒着光亮,一袭校服衫,敬着礼,阳光五彩斑斓,那一刻,仿佛有无数条光线穿梭在身体里,来来回回。
邵华瑾看着橱窗内的向日葵花束愣神,他想起了羊羊羊,明日就中考了,愿一切顺遂。
起了个早,伸了个懒腰,浇了浇阳台的三角梅,煎了个鸡蛋,热了牛奶,看着小区里遛弯的爸妈,心可真大。
赶上了公交,在学校操场集合,青春洋溢的脸上藏不住迷茫,邵华瑾看着第二排那个笑得前仰后合的羊羊羊,她脸上滑嫩的肌肤在光线折射下,仿佛定格在泱泱人海里,那么清晰而深刻。
考场上,看着纸质卷子,监考老师戴着眼镜,强调着考场细则,表情肃穆而冷冽。
阳光密密麻麻洒在肩上,学生们答着题,这是一场青春的豪赌,九年义务教育的硕果,人生选题里的分叉口。
停笔起立收卷那刻,默默松了口气,侯漾漾拉着陈雨曦漫步在考场操场上,四下人山人海,全部是从考场喷涌而出的学子。
陈玉曦是侯漾漾同班同学,也是舅舅家女儿。陈玉曦一袭粉色碎花裙,模样清秀,眉眼里如诗如画。
“漾漾,下午还要考数学。”陈雨曦眸子里藏匿着星光,林荫下的操场一片婆娑,熙熙攘攘。
侯漾漾傻笑着伸出五根手指遮着太阳璀璨的光,手心里蔓延着纹路,缝隙里有个熟悉的身影,是邵华瑾。
那个少年一袭校服衫,狐狸眼微眯,眸子里逆着光,嘴巴微嘟:“羊羊羊,等等。”
陈雨曦回眸那刹,眸子里藏着星星点点,那个少年,在人海里出挑,书卷气溢出了人海。
侯漾漾捋过额前的碎发,眼底哂笑,俏皮的眨眨眼:“考的如何?”
邵华瑾手摸摸侯漾漾头顶,嘴唇微咧:“猜猜?”
陈雨曦轻轻咳了声,尴尬地笑笑。
邵华瑾看了眼陈雨曦,礼貌笑笑。
侯漾漾两眼睛咕噜咕噜在两人身上打转,笑得前仰后合。
邵华瑾瞧傻子般看着羊羊羊,手抵着侯漾漾太阳穴,傻了?
陈雨曦眼底眯笑,手上提着帆布书包。
侯漾漾嫌弃地盯着邵华瑾,看着抵在自己太阳穴的手指头:“爪子移开。”
邵华瑾讪讪地收回手,悄咪咪瞅着侯漾漾,心脏剧烈瑟缩:“羊羊羊,讨厌。”
“我去。”侯漾漾成功被恶心到了,手狠狠捏了捏邵华瑾脸上的软肉。
陈雨曦默默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闪烁。
邵华瑾眼底一片柔软,贱贱地用手指戳戳侯漾漾后背:“呵呵,羊羊羊。”
侯漾漾忍无可忍,打量了四周,偷感十足地踹了邵华瑾屁股:“正常点。”
陈雨曦看着两人亲昵的互动,插不上一句话,眼眸微垂,不知道在想什么。
时光荏苒,万籁无声,就这样,中考结束了,侯漾漾支着下巴,眼底映着月牙,嘴巴呲笑着,盯着微信里聊天页面里,邵华瑾的丑照。
那是三岁半的邵华瑾,穿着一袭白色连衣裙,胖乎乎的,团子般软糯糯的。
聊天对面是柳阿姨,邵华瑾的母亲。
柳阿姨一头乌黑浓密的秀发,右手上端着燕窝粥,脚上踩着夹板,染着黑红相交的蔻丹,嘴唇上涂着粉色口红,明媚而张扬,此刻正盯着聊天页面上几个字咯咯咯笑着。
邵华瑾听见爸爸书房妈妈母鸡般的笑声,好奇地走进来,脸瞬间黑了:“妈,你怎么……”
在看见侯漾漾发过那几个字,他脸铁青。
“柳阿姨,邵华瑾不愧是童装女郎,爱了爱了,这辈子,我认定他这个异性姐姐了。”
柳嵩芝瞬间怂了,蔫蔫的垂眸,藏起手机:“儿子,我想让羊羊羊当儿媳了。”
邵华瑾皱眉,神色窘迫:“妈,我也想……我们还小。”
柳嵩芝眼睛古灵精怪地转了一圈,手嗒嗒嗒打下一行字:“漾漾,明天来玩,密聊邵华瑾同学。”
“妈……不要闹了。”邵华瑾脸上眉开眼笑,眸子里仿佛淌着漫天河星。
“阿姨,好滴!”侯漾漾支着下巴,冁然而笑。
流火入夏,绯色年华,岁月不居。
九月份入学了,陈雨曦、邵华瑾和侯漾漾来了文汇,陈雨曦、邵华瑾在高一十班,侯漾漾在高一十八班,那个所谓的尖子班。
躺在课本上,侯漾漾流着哈喇子,眼睛阖着,耳朵被揪住了,不由闷气地睁眼:“小胡须,别闹。”
小胡须名曰孔泽明,戴着七百度近视镜,少年老成,瘦得干巴巴的,模样清俊。
“漾子,这道题解错了。”孔泽明指着测试卷上的数学题。
侯漾漾揉揉惺忪睡眼,伸了个懒腰:“什么鬼,扰人清梦,这道题就是这么解的,小胡须。”
一片绿荫下,邵华瑾透过玻璃窗远远望着侯漾漾,她的对面站着一个四只眼,手下意识攥紧。
邵华瑾初一遇见侯漾漾,就莫名其妙栽了,想方设法离她近一点再近一点,挥散掉那些贼眉鼠眼的异性,现如今天时地利人和样样不占,被一四只眼截胡了。
侯漾漾抬眸撞进了一个熟悉的眼睛里,邵华瑾?
两个多月未见了,听陈雨曦说他有女友了,小毛孩谈什么女朋友。
孔泽明看着愣神的侯漾漾,发现她头顶的发丝里有根白丝,伸手去拔。
侯漾漾头顶吃痛,睨着小胡须:“疼,我啃啃这道题,去边上凉快去。”
孔泽明讪笑着,手上捏着白丝,怯怯地回到座位上,她好凶。
食堂里,孔明泽端着餐盘凑到侯漾漾跟前,哂笑着:“漾子,一起。”
侯漾漾蹙眉,手下意识攥紧餐盘。
邵华瑾远远地看着,走近挤过来:“一起。”
身后的小跟班陈雨曦脸色铁青,端着餐盘眼神晦暗。
侯漾漾瞧了瞧邵华瑾,这傻缺,眼力劲不错:“一起。”
邵华瑾嚼着油麦菜,眼神肆无忌惮地瞪着孔明泽,手上的筷子敲击着桌面。
孔明泽陪笑着,旁若无人的吃着土豆丝,喝着紫菜汤,摘下眼镜,七百度的近视让他几乎看不清人脸。
陈雨曦远远的看着,手上的叉子发出难听的钝响。
侯漾漾脑海里浮现着语文试题里的作文命题,丝毫没有嗅到一触即发的战争气息。
孔明泽咬了口空心菜:“十班邵华瑾,常见的矢量有哪些?”
“位移、速度及加速度。”邵华瑾嚼着豌豆,狐狸眼微眯。
孔明泽诧异了一下道:“位移与路程的区别?”
“位移是矢量,有方向,两点间有且只有一个。”邵华瑾皱眉食指叩着桌面。
“路程是标量,无方向,且有无数条。”侯漾漾笑着说着,“别闹了,吃饭,一会还有午睡。”
邵华瑾春山如笑,呆呆地看着侯漾漾。
时光如狗,白驹过隙,转眼三年过去了,听说邵华瑾女友换了一个又一个,侯漾漾依旧孑然一身。
高中毕业后,侯漾漾和孔泽明上了医科大,邵华瑾去了航宇工程院校,陈雨曦也去了。
四年了,侯漾漾,听说了一个秘密,关于邵华瑾,记忆里那个狐狸眼少年,吊儿郎当的样子——暗恋了一个女孩十年。
侯漾漾莫名破防,这个臭小子换女朋友的速度比她换白大褂的速度还快,竟然如此长情。
2021年,陈雨曦结婚啦,侯漾漾是伴娘,新郎是一名程序员名曰张涵智,长相帅气,成熟稳重,眉宇里透着熟悉,她看了身边伴郎的邵华瑾:“新郎好像你。”
那天,陈雨曦喝醉了,扑过去吐了邵华瑾一身,嘴里嚷嚷着:“认识了你八年,呵呵,呕……”
邵华瑾一头雾水,这个陈雨曦今天怎么这么糟糕,让他想起了某羊。
侯漾漾穿着明黄色礼服走过来扶起陈雨曦:“醉了雨曦,张先生快点来扶你老婆。”
张涵智一把搂过陈雨曦,凑到她耳朵边不知说了什么,陈雨曦瞬间酒醒的样子。
邵华瑾在洗手间换着清洗着领带,心情糟糕透顶,回眸瞥见了,一脸坏笑的某羊:“看什么看……没见过。”
“听说你暗恋了某女十年……”侯漾漾提着裙摆,眸子里藏着星星。
“呃……”邵华瑾愣住,脑子宕机,“怎么……不行?”
侯漾漾蹙眉:“可以……为什么去了航宇工程学院?”
这个问题困扰着侯漾漾好些年,明明是她的跟屁虫,明明志同道合,明明……
邵华瑾看着侯漾漾那双清澈的眸子,心脏不争气地扑通扑通:“羊羊羊,你是水中月镜中花,我捞不着呀。”
“是吗,啧啧……换女友的速度比我换衣服的速度都利索。”侯漾漾揶揄着偷笑。
“听谁说的,我一个女的都没谈过,除了你……”邵华瑾嘟嘟囔囔说着声若蚊蝇。
侯漾漾被逗笑了,邵华瑾也有没有自信的时候,从口袋掏出一枚易拉罐手环递过去:“给……我戴上,懂?”
邵华瑾皱眉,愣了半晌。
侯漾漾尴尬地举着手上的易拉罐手环愣了半晌,眼睛微眯,准备转身。
“这就结束了,侯漾漾?”邵华瑾哂笑着,一步并作两步走过去,一把搂过侯漾漾,“哪有女孩这样主动?你是唯一一个,不过……余身难忘。”
邵华瑾拿过手环戴在无名指上,亲吻着羊羊羊发顶。
侯漾漾喜笑盈腮,脚尖翘起,吻着邵华瑾耳畔。
孔泽明端着高脚杯,荡着红酒,听侍应生说漾子在洗手间,却瞧见了男女互吻的画面,急忙摘下近视镜,不看不看。
一个身袭红色高开叉礼服醉酒女子,一把搂着孔泽明:“honey,好久不见。”
侯漾漾瞥见孔泽明被孙蒙蒙拎小鸡般拎走,不由哂笑。
邵华瑾,瞒了你十年,其实七岁那年,我们就遇见了。
记得那时,你骑着小自行车,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在公园里小大人般训斥着我不能闯红灯,当时我就纳闷,这小子这么傲娇,小心哪天栽我手上,呵呵,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