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糁儿:西瓜和豆子撞出的美味

今天从超市买了一瓶豆瓣酱,看配料表的时候嘟囔了一句:“里面怎么没有西瓜?”,老公听到了反问说,“豆瓣酱里放西瓜么?”是的,我老家的豆瓣酱是会放西瓜的。

豆瓣酱,在我们老家是叫豆糁(shen),那可是家家户户都会制作的美食,但各家的味道又因主妇的手艺而各有不同。

每到盛夏,西瓜长到最甜最熟的时候,也是开始制作豆糁儿的时候了。做豆糁必不可少的主角就是豆子。这豆子要提前煮熟晒好,然后进行发酵,等原来干净橙黄的豆子长出白白的一层绒毛,远看变成了灰白色,这豆子就算弄好了。

那时候家家户户都有做豆糁用的坛子,或高或矮,或宽或窄,体态各异,但一般都是瓷坛子,因为这样瓷坛做出来的豆糁味道最好。

一般找一个日头好的天,在最热的午后,进行装坛。把发酵好的豆子和弄碎的西瓜瓤一起装到坛子了,再加入盐、白糖、辣椒、大料等,搅拌均匀,再用一层塑料膜封住坛口,这第一步就算完成了。


晒制的豆糁

接下来就是时间施展魔法的阶段了,夏天晴天多气温高,要把豆糁坛子拿到大太阳底下去晒,温度越高,最后酿出的美味最醇厚。

但晒豆糁的时候要特别注意,不能淋雨进水,这样可能一坛子豆糁就做不成了。还要时不时找一个艳阳天,用干净的勺子或者筷子搅动一下,让豆糁发酵的更充分。这样,经历过盛夏高温的洗礼,一般等到秋冬,豆糁变成了酱红色,散发真一种独特的味道,就可以开坛吃了。

豆糁是农家人的美味,最常见也最香的吃法就是炸豆糁。主妇会喊自己孩子从坛子里舀几勺豆糁酱,这边自己已经把锅烧热,放入油,再放入准备好的辣椒、葱、蒜、花生等爆炒,再放入豆糁酱和少量清水,迅速翻炒几下,这时候,香味已经四溢,老远就能闻得到。


炸好的豆瓣酱

刚炸好的豆糁,上面飘着一层油,还有香葱,舀一勺,夹到刚蒸好的馒头里,吃着别提都得劲了。其他什么菜都不需要,两个馒头下肚都是分分钟的事儿。或者刚烙好的饼,蘸着豆糁吃也是极其美妙的。

农忙时候,来不及做饭,主妇就会准备好一碗炸豆糁、馒头和一壶水,这样中午不用回来做饭,在地里就解决吃食的大事了。

小时候,偶尔我妈懒得做饭,也会做炸豆糁,特别省事。而我和弟弟都特别爱吃炸豆糁里的葱花,会抢先挑着吃。貌似小孩子总是觉得别人家的饭菜香,我那会儿就老眼馋别人家的豆糁,可能这家大娘家的加了花椒,那家嫂子家的添了花生,和自家的不一样,更好吃。

记得有次我和弟弟在村里的路上哭,具体原因记不得了,村南头的一个大娘看到了安慰了几句,还把自己吃剩下的半个馒头夹豆糁给我俩吃,我们吃着馒头就回家了,深深地觉得她家做的豆糁好吃,所以一直记到了现在。

上高中的时候住校,每次返校总会有同学拿一罐刚炸好的豆糁,当不想打饭,或者馋的时候夹豆糁吃。其他同学看到,也会要来吃一点,大家围在一起品评品评阿姨的手艺,咋咋呼呼嬉嬉闹闹,为枯燥的学习生活增添几许欢声笑语。

豆糁儿,在农家人的眼里一直都是不是什么珍馐美味,不会用来招待客人,只适合自家人吃,享受它为平淡的岁月带来的一抹鲜香。现在,很少会有人还自己做豆糁了,毕竟耗时费心力。而且超市里有现成的卖,在网上也能买到,我吃着味道也挺不错的。有些美味随着时代发展并没有完全销声匿迹,只不过以另外一种形式丰富着我们的餐桌,和生活。

——《回望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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