瓦赫宁根,正如她的城市宣言那般-"City of life science",充满着生机和活力。自然和人在这里,相处的是那么和谐。每家每户门前的庭院里,栽种着风格迥异的生命。有的像极了林中小径,曲折狭窄。有的像是丘陵的向阳坡,自上而下,花草树木错落有致,还有小溪蜿蜒流淌。还有的倒也简单,两株高大杉树驻守在庭院门口,卵石一直铺到门口去,针叶落的厚厚一层。
瓦大教授的邀请,让我有幸来到了这里,一个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世界里来。来的第二天便独自骑着自行车,跑到了流经这里的下莱茵河。一路郁郁葱葱,右手边是一望无际的田野,左手边则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春天的风微凉,却能感受到正在变暖的痕迹。树梢上的鸟鸣,河畔觅食的天鹅,还有大概慢了几拍的正在求偶的水鸟。
我骑的并不快,只想好好领略下,许久没有过的一种专注。虽然也有扰人的小虫子,不时地落在我的镜框上,我也只好停下,轻轻吹走他们。经过我身边的本地人,有些会微笑问好,大多都行色匆匆,大概也是习惯了身边的这种和谐。
我路过一片田野,一位老爷爷伫立在田野边的小路上,时不时的低下头,像是在检查这片苜蓿草地。我想停下车与他攀谈,但我总觉得他在认真工作。于是便打消了这个念头。等我往回骑再次经过时,他还在,只是换了个地方,还在仔细的检查着。我想,真是个认真的老头。
下午的述职典礼还早,我便骑到了这座城市的中心,无意中走进了一家二手店里。店很大,就是人很少。吸引我的是一张挂在橱窗上的皮影。走进店里,老板娘正和两个中国留学生介绍着他们想买的物品,听对话像是刚来读书的。我突然想起自己刚来那会,也像他们这样,为新家添置物品。只是那会是一个人,当然现在也还是一个人。
我仔细的逛着,从放在玻璃罐里的纽扣,到各种奇怪的木头盒子。看到了厨房用品之后,便抑制不住兴奋,着迷的翻着没见过的小东西。意大利的手动胡椒罐子,英国的捣蒜石臼,还有看起来很有年代感的陶碗。要不是从这带回比利时很麻烦,我大概会买很多吧。
拿着买好的东西便来到参加述职典礼的礼堂。礼堂外种着好几株高大的欧洲七叶树,粉色或白色的花,开的正艳。述职典礼的主角正是邀请我来参加的那个教授,一位非常有活力的小个子女人。短发,干练,加上神似默克尔的五官,莫名会让人有一种亲近感。
典礼很有宗教的意味,参加述职的教授们,穿着统一的黑色学术袍,头戴一顶黑色的学术帽。为首的女教授,拿着一根金色的杖子。进入礼堂时,便重重敲击地面三次,然后管风琴演奏起入场曲。
述职的女教授,从事学术大概也有三十多年了吧。这样的典礼除了开头有些正式外,期间的学术生涯介绍,更像是缓缓自己的生活,只是这种生活和科研挂上了勾。她认真的跟在场的各位介绍着自己一路走来的科研经历,像是讲述一个童话故事。一个小女孩如何迷恋上土壤中的世界,如何一步一步认识到存在于土壤中绚丽的国度。
我听的很入迷,我突然觉得做教授好酷,就像她那样,在舞台中间,在讲台上,讲述着被很多人认为枯燥无聊的科研,却格外的吸引人的注意。最让人欣慰的是,故事还没有结束,还有很多未知的章节,未来格外让人期待。
我能有代入感,特别强烈的代入感,快被遗忘的代入感。是因为我也曾经想象过自己这样的模样。只是在我的想象中,那是单纯的一种自我价值的实现,少了这样的分享和交流。而这样的分享和交流,也是一种荣耀和自豪,那意味着我努力的工作有人为我鼓掌和高兴,也愿意停下脚步仔细听我的故事。
正如前一天,研讨会上那些分享自己研究结果的教授们热情洋溢的介绍着自己的发现,耐心回答着博士研究生的提问。有一位老教授,特意穿着印满花花蝴蝶的衬衫,来告诉大家,土壤中的生物多样性也跟这些蝴蝶一样,斑斓绚丽。当我去提问时,提及自己的实验时,我能看到他眼里闪着光,不嫌麻烦的打开笔记本,给我看提及到的实验材料。
对我来说,他们是我仰慕的人,也是我想成为的人。正如牛顿所说:If I have seen a little further, it is by standing on the shoulders of Giants.我想,此刻的他们就像是要把我们轻轻托上他们的肩膀,好让我们看的更远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