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杜涓回来了，只是手臂上受了伤。
“快去包扎，弄好了再来报也不迟。”
司瑞还没来得及看账本一眼，他急忙去扶起杜涓。
“没那么多繁文缛节，这几日你好好养伤。”
杜涓伸手不错，这些人能伤他，看来对方对这个账本，也是志在必得。
“属下不碍事。”
杜涓眼神瞄向门外，与司瑞说，“主子，吴不愁跟着来了。”
“哦？快请！”
司瑞说罢，已经随杜涓一同到了门外，就见到吴不愁正蹲在门外对着院子叹气。
“老了！跑不动喽！”
司瑞走到吴不愁背后，说：“您老这是收完粮了？”
吴不愁扶着腰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才转过身看向司瑞。
“哎呀，王爷您先回来了？哈哈哈！对！最近不忙，我来京城串串门。”
串门儿？
串到晋王府来了？
“那可真是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司瑞拱手冲着吴不愁行了礼，“今日救命之恩，本王铭记于心，您老有何所求，只要本王能办到，必定满足您老心愿。”
“嘿！”吴不愁高兴地拍了下手，“就等王爷您这句话呢！”
“我就想要个安身之处，不知王爷能否赏个脸，给小的个铺盖卷。”
“您老腰不好，本王定会给你寻一处舒坦的院子住下。”
吴不愁腰板挺起来。
“哈哈哈，王爷您可真幽默，我也才大您一轮，可不敢老！哈哈哈！”
就这么一来二去的，吴不愁就留在了晋王府。
“吴不愁可真是老奸巨猾。”
石头在安恬面前抱怨，“救了王爷一命，这回成了王爷面前的红人了。”
安恬摆弄着司瑞给她买的兔子灯，心平气和地与石头说：“王爷也不会忘了你的。”
“那倒是，咱们王爷是个好人。”
石头把院子扫干净，丢了扫把就要跑。
“你做什么去？”安恬轻声唤住他。
石头没停下来，只喊道：“杜大哥受伤了，我得去照顾他。”
“我也去。”安恬收起兔子灯，招呼杜涓，“你等等我。”
石头跑得太快，安恬没跟上，到了东院，安恬瞧见石头正扒着门缝，也不进去，却好像被什么吸引住了。
安恬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也扒着门缝往里面看。
“嘘。”石头低头看了安恬一眼，见她噤声。
安恬捂住嘴巴，点了点头，这才往院子里瞧。
今夜星辰黯淡，院子四周还种着柏树，若不是借着几盏灯笼，还真瞧不仔细。
院落里，王府里的侍卫们将院落围起来，院子中央跪着一个人，杜涓正在他后面挥舞着鞭子。
这人怎么一声都不说？
难道是哑巴？
安恬的视线往廊下挪过去，在那里，司瑞正坐在太师椅上呢！
他手里握着盏茶，微微抿了一口，似乎茶不对胃口，他竟然将茶杯丢了出去，正好就砸在跪着的那个人头上。
月光下，司瑞的脸泛着瘆人的白，脸上却沾着点点鲜红，一身玄色衣裳的他，衣袖下的两只手，也通红通红的，看起来可怖极了。
安恬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这个司瑞，和他认识的司瑞，简直不是一个人。
“你看来是忘了，本王主管的是刑部，撬开你的嘴，本王还有几百种法子，你现在不说，进了地牢，可就别想再见到太阳了。”
司瑞的语气平常又平静，就好像是在和安恬聊天时一样的。
可是他说出来的话，他的表情，都不对。
他黝黑的头发在夜里被淹没，就好像他这个人就是从地里飘出来的一样。
那人只哼了一声，愣是不肯再发出一声。
安恬的角度，只能看到这人的后背，看不清面目。她只能将司瑞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
司瑞笑了。
他一笑，更瘆人了。
杜涓将这人提起来，这人的两条腿以一种不太符合常理的姿势被拖拽着，看来是已经断掉了。
石头抓住安恬的肩膀：“快！快跑！”
说罢，他就拉着安恬往回跑。
可是安恬已经愣住了，石头带不动。
这时候，大门被从里面打开，门内门外的人都愣住了。
司瑞才从椅子上起身，就看到大门外那抹清淡的影子。
杜涓拉着那人，动作也滞住。
这么大个人，藏是藏不住了。
他急忙招呼石头：“怎么把姑娘带这儿来了？快带走！”
然而这话，还是太晚了。
从安恬的表情看，就猜得到，她可是真真切切地被吓到了。
杜涓赶紧扯下一个侍卫身上的斗篷，将刺客的正脸盖住，免得再火上浇油。
安恬定定地盯着司瑞，盯着他的手指，一滴鲜红就非常不凑巧地从司瑞的手指尖滑落。
司瑞怔怔地看着小丫头的眼睛，她的眼睛里，好像映着自己的影子。
自己最丑陋的面目，他不想给她看。
她一向很乖的，从不往东院来的。
她看到了什么？看到了多少？
司瑞觉得脑袋在膨胀，可是他寻遍了整个脑袋，也找不到一句辩解的话。
他骗不了她。
石头拉着安恬，可她却甩开了石头的手。
这一刻，所有人，包括司瑞，都以为她会吓得大喊大叫，或者跑掉，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
可谁知，小家伙竟然抬脚，迈过了高高的门槛。
一只脚，两只脚。
安恬朝着司瑞奔过去，竟然还是用跑的。
安恬扑过来的一刻，司瑞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
“别碰，脏……”
司瑞想推开安恬，可他的手更脏。
“司瑞。”
安恬抓住司瑞的衣摆，抬头看向他，眼睛澄澈得能装得下整个星空。
安恬伸手，抓住了司瑞的手，司瑞想挣，可是小孩儿执拗地喊道：“不许松手！”
安恬从来没这么大声与自己说话，司瑞不可思议地看着安恬把她的手揣进他的手心。
“我们走。”
安恬抓着司瑞往外拽，司瑞就这么鬼使神差地顺着她的劲儿跟着走了。
“恬儿……”
司瑞唤了声，可安恬没理他，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把他往外拉。
司瑞被拉到了门槛处，他停下脚，却还是拉着安恬。
“你不怕我吗？”
安恬这才转过头来看他，两只手抓得死死的，司瑞的手都痛了。
“你怕我了吗？”安恬认真地看着司瑞。
她的与众不同的能力，司瑞从一开始，就没有怕过！
“恬儿，不一样。”
司瑞想解释，可又害怕解释。
解释通了，她还会如现在这般，牵着自己不肯放手吗？
“走，不许松手，松手我就生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