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曰:“吾十又五而有志于学”,在中国浓厚的儒家文化背景之下,无论对于古代的抑或者现代的人,在小时候给自己立下一个远大的志向都是一个必修之课,这个志向可以是当官发财,可以是考上状元又或者考上当今的清华北大……但无一不会为立志之人的成长带来独特的契机,成为其走向梦想的助推器。作为明朝时的大儒学家王阳明,自然也是如此,那么,王阳明究竟有着怎样的志向,又因为这个志向,遭遇了哪些困顿与成长呢?
我们可以非常清晰的从王阳明儿时的语录中发现这一问题的答案,那时王阳明才11岁,就已经显示出了自己惊人的天赋和能力以及善于哲思思辨的生命特质,在一次被问及为什么而读书时,旁边的教书先生按照当时主流思潮答到读书当然是为了登第当官,王阳明却在这时出乎意料地回答读书当然是为了能够成为圣贤,这几个字看似简短,但实则真正意义上让王阳明树立起了成为圣人的志向,也即是所谓圣人之志,让他产生了心理最初的坚守与朝向。
不过志向毕竟是浮在想象与脑海里的,只有落到现实中,去实现、朝向才有其意义,然而阳明所立下的成为圣人的志向却实在是光听着就不切实际:圣人是什么标准?那得是孔子孟子那种境界啊!这对于普通的读书人来说,真的有可能吗?基本绝无可能,就算可能也必将伴随着几十年的渐修与顿悟,因此阳明的志,几乎从一开始就遭遇了完全可以预见的重重困难:父亲的劝阻,亲友的不理解……然而这一切都并没有改变王阳明的想法,尽管曾一度心烦意乱,以求在道家和佛家中寻找心灵的寄托,他依旧不断坚持着,试图通过各种他所能了解的方式走向圣贤的道路,为此,他曾练习军法以求安邦定国,他曾格物致知以求万物之理,他曾违心的学习辞章之学,只求进入官场改变当时的昏暗的世道。就这样,不知不觉的,时间飞速流逝,王阳明已经30多岁,也已经如愿以偿地考中了进士,进入了官场。开始追逐他的官场成圣之路。
但正如我们前面所说的,此时的明朝官场和整个社会宛如一潭死水,新任皇帝才刚位,整个朝廷的政权都被皇帝身边的宦官把持着,这些宦官没什么能力,只知道作威作福仗势欺人,明朝社会在他们的管理之下毫不意外的一天不如一天。面对如此境地,官场中仅剩的一些依旧有着自己心中操守的官员们激愤攻心,丝毫不畏惧宦官们的权势和压迫,一起上书请求皇上罢免宦官们的权利,却不但无功而返,还通通被抓进了大牢,有死无生。王阳明,则正是在敢于说话的最后一批官员被迫害之后进入官场的。此时的他,应该怎么办呢?
不论从任何方面来说,王阳明这是最好的选择都应该是默默无闻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毕竟王阳明只是一个六品小官员,这能干得聊那些两三品的大官员都干不了的事情呢?还是明哲保身,退一步海阔天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依旧想要改变社会,官场,还是先等自己成长起来再说吧。
可阳明能够做到退一步吗?他并不能,因为他心中还是有着那一个成为圣贤的梦想,必须毫不动摇的守卫着心中的道,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因为在圣贤和王阳明的眼中所看到的,并不是他们要干的事情的不可为,而是他们要干的事情的义之当为:如果再也没有人能够守护的了社会和官场中最后一丝光亮,再也没有人能够充当茫茫黑夜中的夜灯,人们又怎能度过黑暗呢?所以,王阳明不可以退,怀抱着一种决绝,他给皇上上奏了一份奏书,请求皇上放掉那些敢为直言的人,毫不意外地也被庭杖40,打入死牢。就算侥幸不死,也被发配到了边疆龙场,听天由命。
经受过这一切的阳明,是否会有情绪,会有怨恨呢?我想情绪肯定是有的,毕竟王阳明在当时还只是立志想成为圣人,不过还没有到达那么高兴的境界,可这种情绪大抵不是愤怒,而是一种对自己一直以来所追求的圣贤之道路的反复追思:我一直以来都相信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所以如愿前往官场,希望以此达成圣贤之梦,却最终到了这的落魄的地方,这是否意味着我坚守的道路到底是错的,又或者说,我追求圣贤的道路,有所偏差呢?精神的困境彻底包裹住了王阳明的思想,让他整个思想中最最根基的存在产生了动摇和重塑,物,心…直到那一刻,破茧而出之时,龙场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