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隅逸事(二十三)(小说)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系巧合)

(有删节)

3月24日:

      下了一天的雨,晚上小雷带回一只左腿受伤的小狗,怪可怜的,我们给它包扎了,给它吃了些剩饭,打算暂时养在柴房里。

      晚饭后小雷突然提出要学写诗,可我哪敢教他!只好说搪塞了他几句,那孩子就闷闷不乐地蹲在门口看雨,再不理我。其实,写诗是教不来的,多读些书,于文字和技法上熟练了,再用韵文把心中的感想记录下来。贺拉斯说“诗人如果犯了平庸的毛病,无论天、人还是柱石都无法容忍。”

(有删节)

4月4日:

      明天清明,隔壁五婶送过来十个鸡蛋,我给了小雷六个,他又都送了出去。这孩子今天一直不言不语,大概是想他父母了。

      昨天去队里领粮票,在篱笆外面看见娄子拿了件东西鬼鬼祟祟地从大队%部跑出去。今天便听说民冰排长的镀金相章丢了,问有没有人动过他的衣服。下午一直琢磨着要不要讹一下娄子,或许能让他帮我偷几本书看,听说抄去的书好多都存封在仓库里没有销毁。

4月5日:

      又到了祭扫之日,小雷一早就偷跑回了镇上。我在这地方没有亲人,活着的和故去的都没有,也无从祭扫。风寒雨冷,心境凄凉,不知道母亲和兄姐此刻在做什么,有没有去探望父亲……

(有删节)

4月16日:

      夜里做了个怪梦,还在梦里写了首诗,现在快鸡叫了,睡不着,起来把它记下来,前天帮忙分粮食,在大队@偷拿了几张纸和一截铅笔。

      归宿(梦中诗)

      高高的石鼓崖,

      宛如一只千年神兽,

      日夜守护着这海山一隅。

      崖上垂下一带飞瀑,

      在峭壁间碎玉弹珠。

      雷电怀着玫瑰色的憧憬,

      在云端敲响了金鼓。

      我看见诗歌的女神,披着圣洁的羽纱,

      戴着彩虹的霞冠,擎着银烛;

      在崖畔向我招手。

      她脚下那一汪清潭水啊,

      澄澈宁静,倒影着山花和翠树,

      用它温婉的水波,

      为迷途的游子洗去尘劳,

      洗去罪孽的血污,

      那里将是我的归宿。

      天边的白云,

      化作天马的双翼,

      载着我的灵魂,飞向诗歌的国度……

      (有删节)

      我的小情人约我去石鼓崖,许多天不见,不知道她有什么事找我。那个背后帮助我的“神仙”让我与她一刀两断,可我又怎能始乱终弃?我准备承担起责任,不管她提什么要求,我要偿还了这份人世间的孽债,再去追随我的女神。

      小雷搂着狗儿睡得真香,可怜又善良的孩子,不要惊醒他吧,我得去赴约了……

50)海雾重重隔幻境

      高扬用了大半天时间一口气把那本残缺的日记读完,心口像压了块大石头五味杂陈。中午老袁在外面敲了半晌门,他都没有理会。

        下午雾散了,雨还在慢条斯理地下着,外面行人稀少,马路上时而掠过一辆自行车或者载满货物的三轮,骑手都披挂着厚重的连帽雨衣或佩了蓑衣斗笠的行头。

      隔街是一处批发灯具和雨具的商城,分成门头和后院两部分,院子里横七竖八撑着好多油纸伞,成品和半成品平分秋色,于幽静的庭院中带着烟雨江南特有的韵味。

      廊下挂着各式各样的仿古灯笼,墙壁上贴着琳琅满目的节能灯泡、灯管,一派交错时空的景象。高扬倚着窗户,呆呆看了半晌,方才觉得早已饥肠辘辘。他打开房门,悻悻地走下楼去,老袁正在厅堂里摆放碗筷。菜肴有丝瓜汤、清炒笋丝和一碗梅菜扣肉,主食依然是烧饼。

        花卷叼着一只壁虎跑过去邀功,老袁一脚把它踢到走廊里,侥幸的壁虎丢掉一截尾巴落荒而逃。高扬从后堂泡了茶端过去,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埋头吃晚饭。

        “那个西门林雪是怎么s的?”高扬终于耐不住寂寞。“不知道!”老袁又舀了一碗汤,他似乎对林雪的事漠不关心。“那我外婆……”“今天倦了,以后有空再说,吃了饭你也早点去睡吧!” “我不习惯早睡。”高扬放下碗筷,“这旮旯一点消遣也没有。”“如果你实在闲,就帮我装装茶叶,明天一早客人来提货。”高扬巴不得做点事情消遣无聊,一口答应下来。

      装茶的工作并不难做,两人很快就封好了两大箱,灶间的茶桶也渐渐腾空了。“新茶叶没有了。”老袁低语。“架上还有两筒。”“那是留给来店的茶客喝的。”老袁又到储物间拖出一只落满灰尘的大纸箱打开,掀起覆盖的隔潮垫子,茶包上赫然躺着一只鲜红的玉镯!仿佛一道伤口,在湿润的空气里发酵……

      第二天清早,高扬又一个人溜出茶馆,他下定决心要去找房瞎子问个究竟。乳白的浓雾布下一天迷魂阵,将每一个独行者都隔离成孤岛,街道两旁的建筑变得影影绰绰。高扬深一脚浅一脚地凭记忆搜索着路径,于苍茫的街巷间云游了许久方才到达。距离铁门一丈远的地方,他注意到院子里有好多若隐若现的人影。

        凑到门口细看,只见几十条精壮的汉子,都穿着土布对襟外褂,头戴牛角形怪异的帽子,腰间扎着大红绸布丝绦,喊着号子热火朝天地列队操练,好像在排演什么仪式。一个披着茶褐色斗篷、戴兽头面具的家伙,穿梭在队列里指挥,仿佛一个幽灵在施展魔法。高扬被眼前的场面惊得目瞪口呆,不敢贸然闯进去。

        他后退了几步,遥望房瞎子居住的阁楼,此刻整栋建筑都隐没在海雾里,只有一扇小窗透着橘红的光晕,孤灯下依稀可见游移的人影。因为上下左右都如同空境,那光影便俨然悬浮在天上的海市辰楼,又好似崇山峻岭松涛云海间一点随缘显化的佛光。高扬放松神经,沉浸在这海雾创造的奇观中领略着如梦似幻的视觉冲击。过了良久,方才想起此来的目的,不过今天看样子老瞎子是没工夫理会自己了,不如先回去,改天再来。

      高扬思忖着退离此地,竟迷失了方向,一时不知道如何才能回到茶馆。他极目张望,想找一家开张的店铺,却信马由缰地拐进一条弄堂,两个人影由远及近迤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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