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 红尘闲云 闲云醉语 

《溯源三   谁的傀儡》

第二章  伊人如月

（5）

如月曾打算把无际哥哥的样子刻在心里，可是现在，她只把无际哥哥的眼睛刻在了心里。

并且，她刚刚把无际哥哥的眼睛刻在心里，便毫无抵抗能力地由无际哥哥的眼睛掉进了他的心里。

她并不确定，无际哥哥的心是她的港湾还是她的牢笼，她已无力在意这些，她只想在他的心里常驻，成为这颗心的主人。 

无际的眼睛并不大，但眼型明晰，目光明亮，眼神深幽，再加上他那薄薄的单眼皮和那浓淡适宜的眉毛，恰是如月最爱的样子。 

“无际哥哥，我是如月。”如月的声音有些颤抖。 

“我知道。”无际淡淡地回答。 

“你知道？”如月惊问。 

“我知道。除了巨源如月，哪个女孩子会喜欢并拥有银雪单骑？”无际淡淡地说。 

“你的墨子单骑才是难得，我还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到这么好的战马。”如月对无际完全没有抵抗力，完全丧失了自己的思路。 

“你打算好好地欣赏一下我的马吗？”无际淡淡地说。 

“我？我本想好好地欣赏一下无际哥哥。”如月如梦方醒，毫无准备地脱口而出。 

“需要我配合多久？”无际坐正了身子，淡淡地说。 

说出前面那句话，如月知道自己露了怯，但她仍然没有自己的思路，不知道说点什么好。看着无际淡然的眼神，她忽地感到有点委屈，又一次脱口而出：“无际哥哥，你就不会笑一下吗？” 

无际微微一笑，淡淡地说：“我可以。” 

无际这一笑，有如暗夜里升起了满月，有如千年的雪山上开出了雪莲，有如涓涓的溪流淌进了如月的心，这让她彻底地没有了主张。

她明知道无际哥哥的笑容是留不住的，但她宁愿盯着那笑容，直到它渐渐地消失。之后呢？当无际的笑容真的消失了，如月能做些什么？ 

如月像个温柔的小女生一样，静静地盯着无际的脸，完全没有了往日的霸气和威风。 

“还有什么要求吗？”无际淡淡地说，“如果没有，我要回了。” 

无际的话如同重锤一般敲在如月的心头，她猛地拉了一把马的缰绳，脱口而出：“不行！” 

“哦？”无际淡淡地问，“那么，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我”，如月迟疑了一下，把心一横，蛮横地说：“我已经等你好久了，你不能就这么走了。” 

无际淡淡地一笑，淡淡地说：“女孩子，要含蓄一些。什么事，你说吧。” 

“你为什么要拒绝我们家的提亲？”如月的眼睛都红了，眼泪就要掉了出来。她深吸一口气，气呼呼地说道，“你了解我多少？你就知道你一定不会喜欢我吗？你拒绝一次也就罢了，还拒绝两次。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 

“对。这才是你。”无际淡淡地说，“我是不了解你多少，我只知道你是巨源家的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享尽宠爱。哪怕你想要天上的星星，也会有人去为你捅破天空，把它摘下来。可惜，我不是星星，也没有长在天上。” 

如月在无际的面前毫无办法，一点反抗的能力也没有，只能眼巴巴地看着无际。 

“我等你好久了。”不知道僵持了多久，直到无际抖动缰绳想要跃马走开的那一刻，如月再次脱口而出，“你就算不喜欢我，也应该给我一个交待。堂堂的风一无际，就这么对待一个喜欢你的姑娘，你不觉得过分吗？” 

“你想怎么样？”无际勒紧缰绳，淡淡地问。 

“我想和你谈谈。”如月忘了羞怯，凌厉地说。 

“你想和我谈谈，可以差人递上一封约函，我请你到我的清浊园坐坐。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谈。你何必践踏这片草地这么久？在这里浪费半年多的时间？”无际指着那片光秃的“草地”说。 

无际的话再次刺激了如月的心脏，如月觉得它都要从嘴巴里跳出来了。她没想到，无际哥哥居然早就知道她在等他！

她也没有想到，无际哥哥居然同意请她去他的清浊园。她用力地吞了下口水，把心脏压到原来的位置，强撑着扬起头，强作出倔强的表情，强硬地说：“不！我不要去清浊园，我要去半点风月。” 

如月提到“半点风月”，无际就知道了，如月好有本事，已经提早打通了父亲母亲那一关。除了父亲母亲，没有人知道他的半点风月，更不可能对如月提起半点风月。 

今天，无际前来会如月姑娘，本是想和她公事公办地谈谈，让她死心，不要再这样折腾自己。

现在，他突然感到为难了。虽然他曾请求父亲答应他，绝不干预他个人感情的问题，但他终究是懂理之人，终究要在意父母的心情和感受。 

他早就知道如月每天来这里练习骑术，不过是想等到他。

因为，早在半年前，他就听到了如月在无功而返的路上，撕心裂肺的哭声，还有声嘶力竭地喊他的名字的声音。

那之后，无际再也没有来这里练过骑术，倒是多了坐在距道路不远处的河边静静地思考。

然后，他就经常遇到如月姑娘或垂头丧气或气急败坏地骑着她的月光，或小声嘟哝或大声发泄地从他的背后走过。 

最初听到如月姑娘大声痛斥“无际哥哥”时，无际被她吓了一跳。无际想不明白，自己没有与任何人有任何过节，这位姑娘何以一边痛哭一边痛斥：“无际哥哥，我恨死你了！无际哥哥，你是一个大坏人！无际哥哥，你怎么还不来啊！” 

当无际转过头，看到那个姑娘骑着月光之时，当即就明白了这是怎么回事。

如月的月光几乎是爱马、爱骑术、爱彪骑之人人人皆知的。它血统纯正，价值不菲，而且是隔山跨海地远道而来。

无际说得没错，除了巨源如月，没有哪一个姑娘会如此喜欢这样纯种的单骑，即使喜欢也未必能够拥有。 

最初知道巨源如月来练习骑术是为了等自己的时候，无际也惊慌过。

在那个连男人喜欢女人也不敢轻易启齿，只能请人前去提亲的年代，巨源家的大小姐如此痴情地在这片草地上以练习骑术来等待无际的出现，这是多么稀奇的事情！

一个女孩子，为了追求男人，能够想出这样的办法，她的性情、她的为人得多么与众不同！

那些日子，无际真是担心，万一哪天巨源如月亲自跑上门来，大吵大闹着要见无际，那他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无际不想近女色，即便为了家族的兴旺而必须娶亲，如月也不在他的选择之列。

从无际的秘密书房“半点风月”可以看出，他是一个拥有浪漫情怀的人，但他内敛、不贪妄。他喜欢的女孩子应该是端庄的、含蓄的、安静又温柔的。

像如月这样风风火火，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要什么就得得到什么，连名字都时常被人们挂在嘴边的女孩子，怎么可能赢得无际的爱慕！

令无际惊讶的是，整整半年的时间过去了，如月依然每天去练骑术，依然每天在无功而返的途中或大哭大喊，或痛骂无际，依然没有跑到风一家无理取闹。 

上一次无意中旁观如月痛哭流涕之时，无际的心中第一次涌起一份怜惜。不论是男孩还是女孩，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半年如一日地念着一个人，半年如一日地等候这个人的出现，半年如一日地先是充满希望再是失望到底，却依然坚持，依然没有放弃，这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如月做到了！

不论她有多么痴、多么疯狂，都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她没有惊扰任何人，没有让任何人来为她的行为埋单。单单从这一点来说，无际愿意和她面对面地谈谈，愿意帮助她死心，以结束无望的守候，开始新的生活。 

就在前几日，无际和几个友人在他的清浊园小聚，有朋友大赞特赞巨源如月，说她的书画突飞猛进。尤其是她的画，进境神速，已经令无际友人的父亲刮目相看，以致老人家打算着手请人到巨源家为他提亲。好在友人的父亲在请人去提亲前和友人商量了此事，被友人一口回绝了。 

说话的这位友人在无际的朋友当中，属于书画能力较强的。他表示，虽然他仰慕如月姑娘已有多年，但站在理智的角度，他确定如月绝对不是他的首选。

他说，如月姑娘有主见，行动力强，估计能是一个好玩伴，但绝对不是他理想中的妻子。他坦言，他是一个崇尚自由自在生活的人，没有本事驾驭如月这样的女孩子，也不想让自己活得很累。 

友人的话让无际的心头涌起一阵隐痛。无际弄不清楚，他是为自己而痛，还是为如月姑娘而痛。但他决定，要尽早和如月姑娘见上一面，帮助她结束这场无望的等候。 

此时此刻，无际见到了如月，与她只有一步之隔。眼前的如月与道听途说的如月完全不同！

她的美丽正如满月，清净、饱满、亮丽，既没有浓艳的涂抹，也不着世俗的媚。她明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渴望，洋溢着勇敢，但她没有丝毫的委屈和抱怨。

整整半年的等待，只需无际回她一个笑意，她便心满意足。这与传说中的霸道得不可一世的如月，完全不是一回事。 

“不！我不要去清浊园，我要去半点风月。”如月目标明确，态度坚决。她被无际淡淡的表情和语气急得无可奈何，她羞怯得满面绯红，但她一点也不矫揉造作，既没有摆出大小姐的架子，也没有撒大小姐的脾气。 x

这一切，完全出乎无际的意料！  

待续

本期编辑：飞墨

图片来源：清荷

红尘闲云语录：

 每个生灵在落地的那一刻起，每一思、每一念、每一言、每一行、每一舍、每一得都在为自己铺路，路铺到哪里，去处就在哪里。所以，每个人都有他应有的去处。

凡所有相皆属虚妄；凡所有执皆属自伤；凡所有贪皆为自残；凡所有恶皆为自亡。凡所有善皆不举善；凡所有慧皆不张扬；凡所有道皆归脚下；凡所有法皆归自然。醉在尘世的边缘

醒于午夜的风口

醉醒之间

已是几度春秋

干杯，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