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多么小心,在未上路之前,
为了留以备用,把琐碎的事物
一一锁在箱子里,使得到保险,
不致被一些奸诈的手所亵渎!
但你,比起你来珠宝也成废品,
你,我最亲最好和唯一的牵挂,
无上的慰安(现在是最大的伤心)
却留下来让每个扒手任意拿。
我没有把你锁进任何保险箱,
除了你不在的地方,而我觉得
你在,那就是我的温暖的心房,
从那里你可以随便进进出出;
就是在那里我还怕你被偷走:
看见这样珍宝,忠诚也变扒手。
梁宗岱译
我临走之前,得多么小心地把每件
不值钱的东西都锁进坚固的库房——
让它们承受绝对可靠的保管,
逃过骗诈的手脚,等将来派用场!
但是你——使我的珠宝不值钱的你啊,
我的大安慰,如今,我的大忧虑,
我的最亲人,我的唯一的牵记啊,
给漏了,可能被普通的盗贼掳去。
我没有把你封锁进任何宝库,
除了我的心头,你不在,我感到你在,
我用我胸膛把你温柔地围住,
这地方你可以随便来,随便离开:
就是在这里,我怕你还会被偷掉,
对这种宝物,连忠实也并不可靠。
屠岸译
事先声明:本人将逐一解读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而在这个系列,笔者将自称为L先生。
L先生评:本首诗,屠岸先生的版本最得神髓。
“我临走之前,得多么小心地把每件不值钱的东西都锁进坚固的库房”:“每件不值钱的东西”,即“我”的财产,“我”所拥有的财富。对于一个正常人来说,当你出远门时,都会把家门锁好,并再三确认,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放进保险柜,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即使这样,仍害怕有小偷惦记。而在这里为什么是“不值钱的东西”,是因为“你”,跟“你”相比,“我”所拥有的、小心翼翼保存的、引以为傲的金钱、珠宝都不值一文。
“我的大安慰,如今,我的大忧虑,我的最亲人,我的唯一的牵记啊”:交代了“你”“我”的关系,而“你”为什么会是“如今,我的大忧虑”,是因为“我没有把你封锁进任何宝库”,即虽然“你”“我”关系很亲密,但“我”并不拥有“你”,从法律关系上看,“我”并不能独占“你”,除“我”以外的人同样拥有追求“你”的权利,“你”有可能会被别人抢走。
“我没有把你封锁进任何宝库,除了我的心头,你不在,我感到你在,我用我胸膛把你温柔地围住”:一方面,“我”没有正当的理由独占“你”,剥夺别人追求“你”的权利,“你”不是只属于“我”一个人的物品;另一方面,体现了“我”是真正的爱“你”,因为爱“你”所以给“你”充分的自由,“我”并不强迫“你”、逼迫“你”选择“我”,但“我”自信跟其他人比较,“我”仍是“你”最好的选择。“你”是美丽的,可“我”爱的并不止这些,“你”“我”之间的关系是两颗真心的结合,虽然“你”现实的躯体并不在“我”这,可“你”爱“我”的心深藏在“我”的心里。
“这地方你可以随便来,随便离开”:“你”有完全的自由,“你”拥有选择爱“我”和不爱“我”的权利。这也从某方面体现,“我”坚定的、只爱“你”一个人,而“你”却还是有犹豫,容易被外界的变化干扰,朝秦暮楚。
“就是在这里,我怕你还会被偷掉,对这种宝物,连忠实也并不可靠”:这里的“连忠实也并不可靠”,让L先生比较困惑,因为“我怕你还会被偷掉”,如果是其他的追求者把“你”从“我”手中夺走比较好理解,但其他的追求者跟“忠实”并没有关系,这里的“忠实”应该是对“我”的忠实,是指忠实“我”的人把“你”夺走,可这个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