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孟无双下了车,就跟在司瑞身后,捂着肚子,叫唤声吸引了周遭行人的注意,她也全然不在乎,上前拉住司瑞的衣袖。
“你给我下了什么毒!我怎么才吃了你车上的吃食,就开始肚子痛!”
“本王叫你坐马车,没叫你吃东西。”
司瑞冷漠地抽回衣袖,抬脚就进了当街的一处店铺。
杜涓上前与孟无双道:“姑娘,这车许久不用了,里面的糕点也许久未换了。您没中毒,只是吃坏了肚子。”
说完便跟着主子进了店铺,就剩下孟无双弯着腰痛得直打转。
“你给本姑娘等着。”
司瑞进的,是一家药铺,柜台之后,有个伙计正在捣药,还有个年纪大些的,正在那些一杆小秤称药。
伙计眼尖,放下石臼询问道:“这位公子,想抓些什么药?可有方子吗?”
司瑞没做声,倒是杜涓先过去,亮出了刑部衙门的腰牌,吆喝了一声:“把你们掌柜的叫来!”
“我们掌柜的不在。”
伙计想也不想就回答出来。
司瑞上前走到那老伙计身前,拱手问道:“店家,请问你们铺子里,可有卖马钱子这味药吗?”
“马钱子?”
老伙计秤药的手没停,他抬头看了司瑞一眼,道:“官爷,这味药,可不稀罕,京城中有这味药的铺子,没有五十,也得有三十。”
“呵。”司瑞还未开口,老伙计已经看穿了他来此的用意。
他从袖中掏出一张牛皮纸,牛皮纸上画着这家药店的名字:百济堂。
这牛皮纸的一角,沾着些晦暗的脏污,只要仔细看,就会发现,那是一块已经干了的血迹。
“老师傅,您瞧瞧,这张纸,可是出自你们店里?”
称呼变了,老伙计的神色也微微缓和了一些。
他拿起那张纸瞧了下,又凑到鼻尖闻了闻,说:“确是出自我们堂,这里面包着的,就是官爷要找的马钱子吧?”
“老师傅慧眼。”司瑞又夸了句,才说,“老师傅可是平时负责给人抓药的?”
“正是。”老伙计捋了捋络腮胡子。
“您可记得,这味药近来,您都给什么人抓过?”
老伙计想了想,说:“堂里都有记录的,官爷若是需要,老朽可以给您拿来看,只是……”
老伙计顿了顿又说,“我们掌柜的有规矩,您只能在此看,不可带走。”
“多谢。”
司瑞被老伙计迎进去,他和司瑞寻了个僻静处坐下,没一会儿老伙计便拿来了一摞本子。
“堂里近三个月的出药记录,都在这儿呢!您慢慢看。”
司瑞谢过老伙计,才翻开一页,就听到外面有窸窣的动静。
“掌柜的回来了。”是老伙计的声音。
然后便是老伙计与那掌柜的说明了情况。
司瑞心说正好,回来得早不如回来得巧。
推门而去的,是一位一身青色衣衫的男子,看上去年纪比司瑞稍长,但也不过二十上下,他左手里提着一提药,右手拿着个紫砂壶,壶嘴里正往外冒着热气。这人生得俊俏,又有些柔美,若不是身高八尺,肩宽腰窄,司瑞还以为又是个女扮男装的。
瞧见司瑞,这人放下了药和茶壶,走过来冲着司瑞行礼:“小人拜见晋王殿下。”
“哦?你见过本王?”
司瑞嗅见这人身上的淡淡的药香,药香中又参杂了点木梨的香。
“晋王督办漓州灾银失窃一案,惩治恶人,可是家喻户晓呀!”
这人躬着身子,发丝滑落肩头,黝黑得发亮的发丝称得这人脸色又粉白了几分。
“免礼,本王今日来,是为调查一些线索。”
“王爷可是为了驸马的事?”这人倒是伶俐。
“正是。”
这人直起身子,司瑞还没问,便先做起了自我介绍。
“草民骆清河,在京城开着这么间小店已经三年了,王爷您有问的,草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司瑞点点头,心说不愧是开门做买卖的,这张嘴就跟抹了蜜糖似的。
只是这样子,少了些悬壶济世的慈悲。
不过如今这年月,谁不是为了养家糊口呢?表面圆滑世故,内里又是如何,旁人可不得知。
“行了,本王也不和你客套了。本王想知道,近期……”
“刚才伙计都与小的说了。”骆清河接过司瑞的话。
“不过驸马可没到小店光顾过,马钱子这味药,常常不单独售卖,每次的药量都是伙计们仔细称过的,不会出错。要说印象比较深的,倒是有一个人。”
“何人?”
骆清河说:“这人也带着方子来的,只是每次来,都用罩帽遮面,但从衣着和声音判断,肯定是个漂亮姑娘。”
“姑娘可以理解,既然人家都遮了脸,你如何知道她漂亮的?”杜涓觉得这人说话不太靠谱。
骆清河却不置可否。
“声音那么好听,肯定漂亮。”
骆清河又说,“这姑娘怪就怪在,她多拿了赏钱,要求将每一味药单独包装。”
“这你也答应?就不怕她拿这药做他用?”
杜涓急了。
骆清河努努嘴:“这么漂亮的姑娘,心肠一定很好吧?”
“呵呵,你是没听说话什么是蛇蝎美人吧?”
杜涓嗤笑一声,“小子,此事与这姑娘无关最好,如若不然,你就等着吃瓜落吧!”
骆清河立刻跪下来,无辜地看着司瑞:“王爷,小的可是良民,小的……”
“知道你心善。”司瑞的手指敲了敲账本,“你再说说关于这个姑娘的实情,顺便再给本王抓几味药。”
“好嘞!小的这就安排!”
孟无双捂着肚子扶着走到百济堂门口,就看到司瑞已经从里面走出来了,还是被人恭恭敬敬地送出来的。
“你你你!”孟无双痛得舌头都打结了。
司瑞将手里提着的药包挂在她伸出来的手指上,温和地说:“给你抓了药,趁热喝。”
然后便上了马车。
孟无双盯着司瑞的背影,愣了一会儿,嘴里念叨着:“趁热喝?”
他,刚才是不是,在冲自己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