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怎么说祐龄的嬷嬷是经年的老人,人生经验特别丰富呢?自家主子出门好些日子没有音信,这会儿来了个男人东瞧瞧西看看,还一个劲打听铺子老板是谁,这家有没有一位郭姑娘,她就觉得不对,自然调动全身防御力。
“哦,这位客人,老身就是小店的老板了。敢问您要点儿什么?”
“什么?郭姑娘?对不住您了,咱们店里有姓张的姓冯的姓杨的姓马的,可偏偏没有姓郭的。”
“寡妇?就是我啊!唉,也是老身命苦,年纪轻轻就死了汉子,苦苦撑着这个小店……”
瞧瞧,这一而再再而三地堵了俞老大的嘴,他一个大男人,天子脚下,还能拿这老妇人怎么着?只得悻悻然先行离开,回住处慢慢想辙。
旅馆里住了小半月,那家铺子确实里里外外是那老妇人在张罗,俞老大看不出头绪,眼瞅着出来时日不短,入了腊月,总要回山寨过年,只得随意给兄弟们买了些年货,灰溜溜返程。
祐龄早托了苏泰去跟嬷嬷交待前后,老人家看俞老大有日子没来,这才放心递了消息,让她回来。苏泰虽然好奇她到底惹了什么麻烦,可也不敢造次,尤其有个虎子常常念叨,不许他与别的女人多话,贝勒爷威武,如今这北京城里,除了皇帝,也就听儿子的话了。
祐龄回了铺子,只说半路上被人纠缠,实情若教嬷嬷知道,以后怕是再不许她出门了。嬷嬷只埋怨她早晚还是要为自己打算,心里却也想到那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倒也瞧着憨实。她暗自好笑,咱们家格格自小自己拿主意,没见过这么东躲西藏的模样,人家只说男人在外头惹下风流债被女人追上门,可这到底算是怎么一回事?
反正年关将至,祐龄惊魂未定,也就暂时安了心,自己铺子买卖做着,又去扯了布给忆宁做了一身新衣,加上给如锦准备的礼物,一道送到苏泰那边。苏泰仍是顾虑宫中耳目,索性让她给如锦写信并捎东西,祐龄写到末尾,想到自己还未见过江南风物,便加了句“春天我来苏州看你”。
转眼过了正月十五,祐龄早呆不住了,思前想后好几日,嗯,要吸取经验教训,这回再不能当游山玩水似的出门了。于是置办了男装,向苏泰借了好马,银票寄在各地票号,研究好南下路线,带上西洋怀表,又在嬷嬷那里赌咒发誓决不再出任何岔子,终于熬到永定河化了冰,沿河的杨柳抽了嫩芽,嬷嬷才松了口。
如锦听她说着,一忽尔是惊,一忽尔又是乐,凑在她耳边低声笑道:“福晋大概桃花来了。”
“呸!什么桃花?烂桃花!”她柳眉倒竖,佯怒道:“都多会儿了,还叫我福晋?早被你们贝勒给休了好嘛!我都烦死了,你还取笑我?”
“好了好了,姐姐你也别恼了。别的不说,现如今你有什么打算?”
什么打算?她还真是一团乱。谁知道这人从哪儿又冒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