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龄正好顺坡下驴,星眸半睁半闭就露了疲容,伸手打了个哈欠躺下,“我可是真累了,阿正,我先睡了啊,明儿一早还要赶路呢。”
“阿正”,这可是俞老大小时候他娘叫他的名字,这么些年过去,再听人叫起,还是从这么个娇人儿口中叫出,他心中不禁涌上一股柔情,到底是又要有个家了。低头看眼已闭上眼侧卧在床内的女人,给她盖好被子。又怕惊了她好梦,便轻轻钻进来,睡在了她脚头。
于是二人便这样日夜兼程、相敬如宾地行到了京城附近。马车一路前行,下了这个坡,穿过前面一片杨树林,离京城就只有五十里地了。
最后的机会,也是最好的机会。这几天朝夕相处,已卸下他八成戒心,况且马上进京,他心里踏实得不得了。
“哎,阿正,停一停。”她抓住他袖子。
“怎么了,阿娇?”他停下车。
“我……”她脸红了一下,“要小解……”祐龄指向那片树林,“就一会儿,你等等我。”
俞老大环顾四周,也确实只有树林那边隐蔽点,“那你小心点。”
祐龄慢慢走进小树林,树林那头就是围场,苏泰家的马棚就在不远。她从一棵树后挪到另一棵树后,然后冲进马棚,解下那匹云妞儿一跃而上,向着京城方向飞驰而去。
俞老大等了半晌还没见人回来,忍不住下车四处寻找,然后就听见了渐行渐远的马蹄声。抬头一张望,远去白马上的一袭红衣,不是他媳妇儿还能有谁?
啊?跑了?他下意识扯着嗓子喊开了:“媳妇儿!阿娇!你别跑啊!”匆匆忙忙跑回去驾车往前追。可他这马是拉车运货的,祐龄骑那匹却是打蒙古送来,日行八百的良驹,怎么追得上?
祐龄没敢马上回铺子,只好跑到苏泰那儿躲了两天。正好忆宁从宫中回家,多时未见,娘儿两个一番亲热,苏泰也就不好多问她这是因何而来。
俞老大又气又恼又觉得丢人,山大王叫个女人玩得团团转。溜溜儿在城里转了两三天,一打听,哪有什么郭氏杂货铺?哪来的什么郭阿娇?全都是假的!
夜里头躺床上,不由自主掏出那块玉双环在手里摩挲。这玉洁白温润,是好东西。看她珍藏在衣服里头,想来确实也是贴身的要紧物件,怎么平白无故给了自己?难道,她对我还有心?是不是兄弟们抢她上山吓着她了,她怕我这劫道为生者不是良善之辈?转念又想,反正我们拜过天地了,待我找到她,与她好好解释,她或者可以回心转意?
于是打定主意,要找到她为止。
在前门大街一家铺子一家铺子开始,他找寻着蛛丝马迹,才听说有那么一家铺面原来是个寡妇开的,那小寡妇又泼辣又标致,可她早不在这儿了,再说,她也不姓郭啊。
俞老大有些垂头丧气,打算明天再去那家铺子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