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觉得好玩儿,可又舍不得,眼巴巴瞅着,小嘴儿不觉就撅得老高。苏泰把他举到头顶疯闹了会儿,又笑呵呵地把小弓塞到他手里,道:“咱们努尔哈赤的子孙可不能荒废了骑射。等你娘大好了,我再带你们去骑马。今儿阿玛先教你射箭吧。”这么哄着,小家伙才算暂时抛下那茬儿,喜滋滋地跟着他爹比划起来。
风呼呼地吹着,杨柳的枝条在暖风中起舞,桃树、李树、西府海棠、梨树上挤挤挨挨开满了红的白得粉的,落英点点纷纷扬扬撒到山石上、池塘里。京城的春天,就是这么使劲儿地绚烂着,热闹着,似乎想彻底扫净漫长寒冷冬天留下的阴霾。
如此,日子蛮有条不紊地过着。虎子回了宫,再没有生什么事端。本来说祐龄进宫给娘娘们请安的时候,要带着如锦一道去学些规矩。她这个身子,福晋自然不忍,更有那位协理六宫的婉贵妃,笑盈盈给钮钴禄氏敬了茶,说娘娘仁慈,咱们都曾打那鬼门关里过来,女人家生儿育女是福气也是劫数,我听说他们府里福晋治家甚严,上次又领了皇上和娘娘的教诲,那位侧福晋想必也知道错了,娘娘就大人大量容她将养着,待肚子里娃娃生出来了,咱们再调教也不迟。
这番话当着一屋子妃嫔和命妇说出来,于情于理都没有能挑毛病的地方,祐龄千恩万谢地跪了,皇后也只好顺着台阶下,又叫嬷嬷拿了柄如意赏下来,说是给如锦安胎定神。
祐龄回到家里,自然要与苏泰交代,他拿着这玉如意心里没个底。
“放心,我找舅舅那边府里先生看过了,里头没什么不妥的东西。况且这可是上好的羊脂玉,宫里赏下来的,你能说娘娘要害咱们?”少不得拿了檀木架子供在了如锦屋里头。
如锦自有了这胎,胃口不好也就罢了,成天见的恹恹地,大夫给开了安神的方子,刚才吃了药,这会儿才睡下没多久,那两个人便只能轻手轻脚地进出。
“我说,下个月初二就是虎子生辰了,你打算怎么给他过?”祐龄问道。
“他小孩儿家的也不用大过,咱们打宫里把他接回来,一家人聚一聚,吃碗寿面,给他置办点新奇玩意儿也就罢了。要不,再等坝上的草长长,我带他去骑马打猎去。”大抵苏泰的额娘原先也是这么给他庆的生。
夫妻俩走到廊子里,底下人见他们难得的并肩,虽然纳罕,也不敢多说,只是祐龄的那位贴身的嬷嬷心里头不住地埋怨她主子没个打算,整天为他人作嫁,就算回娘家被她阿玛催问,也只是淡淡的。这女人家的青春可经不住消磨,眼看着冬已去春又来,一年又一年那就老了。
“我知道你怕他岁数小,大办寿辰折了他的福分。这事儿你还不放心我么,原也不是大办,只不过请舅舅舅母他们过来,你阿玛额娘走得早,有个老人家在,才像个样子。况且,舅舅为了咱家的事儿也没少操心着急,正好借着这个由头,你们爷儿俩好好喝几杯,岂不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