泪啊,还在眼眶里打转,听他声音,似乎也是哭过,百转千回里又生生吞了那些又苦又酸又涩的心思,只对着他微微笑着:“我腹中有些饿了。”
苏泰醒过神来,不住地抱怨自己,明知道她昨晚就没吃多少,闹了这么一场,体力自然不支,三两步跨到门口,叫底下人来伺候侧福晋用饭。便有人端来早就准备好的乌鸡山药粥,并几样小菜和点心,都是祐龄刚才安排下去的。
苏泰哪里舍得让她自己动手,便叫人拿了小几放在床上,扶她起来,用软枕垫着腰靠着,自己一勺一勺吹凉了喂她。如锦先是不依,说哪里就动弹不得了呢,这般造作传出去不好听,底下人看见也笑话。苏泰便瞪了眼睛,道我们恩爱我们的,谁说闲话就是眼馋妒忌,没那个好命找到自己个儿的心上人。
虽是心里话,也是着意要她听了高兴。如锦怎会不明白他心意,自然也是绯红了脸颊随他去。这边厢暖着胃暖着心,那边厢才有太监送来宫中消息,说忆宁贝子已无大碍,早上起来胃口也好,先生令那几个孩子给他陪了不是,还得说我们小贝子宽宏大量,不与他们计较,便是皇上知道了,也夸贝勒爷、福晋、侧福晋教养的好呢。苏泰听他这番说话,忙令喜子拿了五十两银子给公公吃酒,再看如锦脸上,也算有了些血色,嘴里还在不住地念佛。
“吃完再念不迟。”他又端起碗,“现在你可放心了?昨晚也不知你哪来那么大胆子。咱们那位皇后娘娘出了名的严厉古怪,那些命妇们多半都是敬之远之喏喏之,谁知道竟被一个小女子抢白得无言以对。你这名声可就大了。”
“你这是在怪我?”如锦红了眼。
苏泰吓得又放下手中东西,把她搂在怀里好一阵解释安慰。如锦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变成了泪人儿似的,头埋在他胸前好一阵哽咽抽泣,语不成句间,说的不过是如何心疼虎子,自己如何对不住他。那双大手不住地轻抚她的如云秀发,和她颤抖的身体,直至渐渐平复。
苏泰说的不假。经过昨夜一场事端,各宫的主子们都看了一场皇后的笑话,再加上皇上半夜转去了婉贵妃宫里,更是打皇后的脸,对如锦这个小女子就有了几分好奇。那些命妇们自然也从各家娘娘或者亲戚那里辗转听到这故事,也想瞧一瞧这位侧福晋究竟怎么个模样,是不是有三头六臂熊心豹子胆,于是找着各种由头送帖子过来——不是谁家孩儿满月,就是谁家格格定亲,还有那些起诗社、赏牡丹的,林林总总都堆到祐龄面前,说是请福晋和侧福晋一道儿赏面。
祐龄心说,这些人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当皇后娘娘是吃素的。正好如锦也确实在养胎,不便出门,便一一都推了。如锦不出面,妇人们无事,聚在一起你一言我一语,道听途说加上臆测,也就编出了如锦背后故事的若干版本。
这边府里因苏泰不喜与人交际应酬,祐龄也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一贯不太与那些命妇们来往,她们说些什么,便也没传到他俩耳中来,如锦就更不会知道。这会儿他们喜笑颜开的,等的不过是逢初一十五回家的虎子。而今日,正是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