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童言无忌。
苏泰一手抱着虎子,一手揽住如锦,放软声音宽慰:“你受委屈了……我再不走了,天天守着你好不好?”
这话也就只好哄十七八岁姑娘。
见她肩头抖得厉害,他柔声道:“如锦,我知道是我错,辜负了你一片苦心。可这往后的日子还长,就许我待你好,好好补偿你吧。再说,咱们的虎子总得有个爹。”怀里的小家伙玩着他的辫子,口中念叨着“坏蛋爹,坏蛋爹”,伏在那里的人儿听了,终是忍不住破啼为笑,起来接过孩子搂在怀中,眼泪却还是簌簌地滚落到虎子襟前。
“娘,亲亲,不哭。”红嘟嘟的小嘴凑过来,要吻去她脸上的泪痕,身边人竟也没羞没臊地弯下腰来,要往她脸上挨。
便闹了个大红脸,还没烟消云散的怒气涌上来,一时发狠,抓起荆条又在他身上抽了一记。苏泰自是不敢呼痛,没成想到底是亲儿子父子连心,抱住如锦的手认真道:“娘不要打爹,娘打爹就变成坏蛋娘了。”
哎哟,这可甜到贝勒爷心坎里去了,死皮赖脸忍着疼带着笑,“虎子,让你娘打,坏蛋爹坏蛋娘正好凑一对。”
“呸!谁跟你一对?”
“儿子都这么大了,还说不是一对?”
怕也是前生孽,才遇着今世他。
苏泰得了哈尔岱允诺,就一门心思要来告诉如锦,哪里还顾得归家?王爷念他一走三年,难免惦记这一大一小,总算是阵前他有个英勇模样,不枉自己做了那坏人姻缘的事,也就暂且由他疯一疯。还是派人往他府里报消息,说贝勒爷在这边吃多了酒,今夜就不回家去,叫福晋她们不要再等。
祐龄倒是真的备了酒菜在等他。纵然情薄,一场夫妻,他荣归原是喜事,很应该与他接风洗尘。况嬷嬷一再地劝她,说她阿玛为她订的亲断不会错,如今可不就是应验了?福晋心高,可这从古至今,哪有男人屈就女人之理。还是要放温婉些,青春有限,哪怕留个儿半女,终身也有倚靠,好过现在强撑着。再怎样别扭着,还是由嬷嬷给自己从头到脚收拾得像个新嫁娘似的,只对着镜子瞧了一眼,就忙抿了蒄丹,取了头上两支龙凤钗才觉自在些。
菜凉了可再温,酒凉了可再烫,可这月牙儿还是高高地挂到了天上。她知道他们无情,新婚那几个月的温存也不过是看在他额娘面上厮抬厮敬,他嫌她无趣,她厌他浪荡,也不知月老是不是犯了糊涂,才错系了红丝。
也不是没想过和离。可家中兄弟姊妹甚多,自己回去吃什么用什么,那不是一娘生的更有许多闲话,况阿玛再三劝她,苏泰前程不可限量,为家中父兄计,保住这门姻亲也是应该。
百无聊耐着,王府递的口信便到了。见她身边嬷嬷失望,那小厮忙又说福晋莫急,皇上三日后御花园排宴,着贝勒爷带家眷去呢,此一去,皇上、娘娘高兴,保不齐给福晋赏个诰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