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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焦急,我很恐慌,我不愿意面对。我慢慢地往酒店走去。说实话我不敢打开那扇门,或者说我从心里不愿意打开那扇门。
后来我碰到了燕子姐带着苗苗,因为我内心有迟疑,有不愿,所以我索性逃避,跟着燕子姐去了她的房间。
燕燕姐开始做饭,我也就帮着她做饭,不一会儿饭菜都做好了,摆上了桌。虽然在做事情,但还是没有缓解我内心的不安和焦虑。因为我知道我必须去面对这件事情,我不知道那时我的身边为什么没有爸爸妈妈和其他亲人,却是我一个人去独自面对。
最后我还是选择告诉燕子姐这个事实,我告诉她我的奶奶躺在酒店的房间里,可能她现在已经去世了。但是我不敢进去,我非常害怕面对奶奶已经去世这个事实。我甚至告诉燕子姐,我没有房间的钥匙,我打不开那扇门。
很明显我的话毫无逻辑,燕子姐告诉我去酒店前台拿钥匙就可以打开那扇门。所以这纯粹是我给自己找的理由,我只是没有勇气去面对这件事情罢了。
后来我手里拿到了钥匙,可我还是和燕子姐一起聊天,我始终还是不肯去打开那扇门。橙子来到我身边,她告诉我她要去房间取一些东西,来和苗苗一起玩。我很自然地把钥匙给了橙子,但我什么也没说。橙子拿着钥匙离开了,但是我的心里像打鼓一样,已经恐惧不安到了极点。
橙子回来了,她把钥匙还给了我,然后对我说:“妈妈我发现房间里有一个人。”我听她说房间里有一个人,而不是其它的让我害怕的描述。顿时我心里轻松了一大截,我飞奔去房间,打开了门。奶奶已经从床上起来,她正慢慢地走动,看起来很虚弱。
奶奶没有死,奶奶没有死,奶奶没有死……我在心里说了无数遍。然后朝着奶奶奔过去,一下子抱住奶奶,眼泪夺眶而出。我很真切地感知到了奶奶的体温,我告诉自己奶奶还活着,我喜悦的心情简直难以言表。奶奶告诉我,她很饿很饿,她想吃一些东西。
只要奶奶没有死,一切都好说。我告诉奶奶楼下就有一个小吃街,小吃街里有各种各样的食物。我扶着奶奶去了燕子姐的房间,我们刚才做的食物还摆在桌上。燕子姐问奶奶要不要吃一些东西,奶奶看见食物,她说这些食物就很好。
是的,这就是我昨晚做的梦。在梦中,不同时空的人和物交织在一起。梦中的人,只有我见过奶奶和奶奶相处过,燕子姐、苗苗和橙子都没有亲眼见过奶奶。橙子虽然听我无数次讲过奶奶的故事,但对于她来说,奶奶始终还是个陌生人。所以,在梦里她告诉我房间里有一个人,而不是说房间里有太姥。
梦醒了,原来奶奶还是死了。我以为二十五年过去了,我早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实际上在我的潜意识深处,我还是无法面对。我害怕奶奶死去,害怕到了极点。那种害怕的情绪沉浸在我的意识深处,哪怕奶奶已经真的去世了,那种害怕的情绪还是没有消失。
本应该爸爸妈妈,弟弟,还有姑妈们和我一起面对奶奶去世的事实。可是在梦中只有我一个人,我知道这是那个夜晚留下的伤痕。
在奶奶去世的那个夜晚,天已经黑了,妈妈让我去水库叫看鱼塘的爸爸回家。奶奶去世了,是我最先发现的这个事实,可走在外面的我内心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一边奔跑一边想我这是在跑什么呢?我不愿意相信我自己亲眼看到的事实。而现状是我必须接受,我不仅要接受,我还得去亲口告诉爸爸这个事实。我是被迫的,所有的被迫都会在心口留下伤痕。
我想如果那个晚上,妈妈让其他人去告诉爸爸这个事实。让坐在家里的我能够有时间把痛苦、害怕、焦虑、绝望、愧疚,不舍等等很多情绪慢慢地理一理,也许我还有可能从心底真正接受这个事实。
奶奶的去世毫无征兆,让我猝不及防。就算是过了二十五年,清醒时候的我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可是睡梦中的我始终还是无法面对。
其实这二十五年来,奶奶出现在我梦中的次数并不多,昨天晚上是最清晰的一次。在梦中奶奶是饥饿的、虚弱的,现在我能做什么让我的内心安静下来呢?写下这篇文章后,我想我会给爸爸打个电话,让爸爸买些纸钱给奶奶烧过去,我想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情。
我是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可是我无法用“科学”的方法去消除这些潜藏在心底的,也许还会让我终生困扰的伤痕。朋友们,不知你们心底是否也有过这样永远也抹不去的伤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