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
从我曾经服役的黑龙江漠河到我老家重庆开县有多远?近3900公里!百度地图导航显示,连续开车约需44个小时;如从漠河机场乘飞机经哈尔滨等地中转,当天就能到家。
而在1999年初,这样的速度,几乎想都不敢想。那时回一趟老家,差不多要折腾一周,最快也得4天。
没有对比就没有感慨。这何止是今非昔比?简直是斗转星移!
(三六零)事在人为
千呼万唤,武汉军事经济学院的大学函授本科录取通知书总算寄来了。同时寄来的,还有从未接触过的大学教材。信手翻翻,搞不明白的地方比比皆是。同乡雷必春排长干脆声称:“这玩意儿,纯粹瞎扯!如果全凭实力,一百个人当中,能有两人过关就很不错了。”许卫民排长在一旁笑着搭腔:“你还不是打消李排的积极性吗?”雷必春大笑:“别误会,咱们老李就在那两人当中……”
显然,老雷的话并没有言过其实,也不是危言耸听。就我这点文化功底,想弄懂这些本科生才能搞懂的教材,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过我历来相信事在人为,天下无难事,只怕有事心,人生没有解不开的结,也没有过不去的关,走过去,前面是片天,重要的是毅力和耐心。
当初报考函授本科的动机是为了文凭,到今天,我已意识到实际能力才是最重要的。能力从何来?学习,只有学习,才能换来我需要的一切。(1999年1月14日写于漠河县洛古河村)
(三六一)批假以后
当我和战士李永生正在羊圈里忙着给山羊喂驱虫药时,刘指导员推门进来:“你明天可以回家了。”
原本我想让自己别那么喜形于色,但我做不到。回家,毕竟是很让人激动的事情,更何况,家里有亲人和恋人在等着我。
记得去年过完春节离开家之前,白发苍苍的母亲问我:“下一次什么时候回来?”我很认真地告诉妈妈:“三年以后。”妈妈喃喃自语:“要三年啊。”可现在,一周之后就会出现在家里,不知妈妈有多高兴!还有我那善良的二叔,我敬爱的继父,肯定也会非常高兴。虽然我已老大不小,可在父母眼中,我还是那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我清楚地记得,我曾和深爱的邻家女孩约定过:我们一起回家,回家之日就是我们结婚之日。但一切并没那么简单,我们把一切想得太美好,以为相爱就是一切,以为爱情可以战胜一切。今天我才明白,生活永远都充满无奈,欢乐与痛苦总是同在。
要回家了,我真的很高兴。可实在讲,我又高兴不起来。我不知道我的愿望会不会落空,也不知道我的请求能不挽留住芬远去的脚步。她一直想去俄罗斯打工,我一直表示反对。
人生不易,只有微笑面对。我祈祷,明天会更好。(1999年1月15日写于漠河县洛古河村)
(三六二)忙乱
凌晨5点30分,我就醒了过来。6点刚过,由洛古河村开往漠河县城西林吉镇的小客车就到了连队门口。在战友们的祝福声中,我踏上了归乡的路途。
到团部,已是上午9点半了。北大营校友王程伟、汪海江,外加当初一起到团里报到的重庆通信学院毕业学员谢军,非要拉着我出去搓一顿,说是要为我送行。盛情难却,只好去接受友情和酒精的考验了。
崔连长一家暂时住在团招待所,我自然要去看看的。买了点水果拎过去,却扑了个空——房门开着,人却不在。直到天黑后,才在203房间找到嫂子和其子文超,但依然不见连长的踪影。
去了两趟新兵营,无外乎是看看熟识的战友。这期间,我的休假报告已获干部股批准,政治处的两位老兄则忙着为我准办理军人通行证,那份耐心,真让我感动。
晚上,到政治处王主任家去了一趟。主任很关心我,说是下步干部调整时,我可能会被调到团政治处宣传股,专门负责新闻报道。对我这个实习学员来说,能进机关,也许是再好不过的事情,至少我可以干自己感兴趣的事情。说实话,我这个人心太软,或许带不好兵。
卫生队去过三次,为的是探望和安慰我那割包皮的老乡。最后一次,碰巧政治处王主任和西林吉火车站的一位列车长在场,在主任的关心下,我有了一张特批的卧铺证明。
对此,我真的很感动。(1999年1月16日写于漠河县西林吉镇)
(三六三)从西林吉到齐齐哈尔
此刻时1月17日晚上9点07分,由齐齐哈尔开往北京的468次直快列车正愉快地行驶着。而2个小时之前,我还在472次列车上翻看《读者文摘》。
从西林吉到齐齐哈尔,最深的感受也许是卧铺车厢的沉闷和无奈了。当兵5载,坐卧铺还是头一遭,虽然已混进干部队伍,按可以坐卧铺了,但实在讲,这对我并没有多大诱惑力。也许是因为初次体验的缘故吧,我总觉得卧铺车厢的旅客不如硬座车厢的活跃,睡觉的睡觉,看书的看书,硬座车厢常见的扑克游戏在这里成了稀有玩意。
在我的床铺对面,是一位河北石家庄来漠河办厂的私人老板,叫张维民,我叫他张叔。或许是因为他儿子也在当兵的缘故吧,我们唠得很是投机。他说他哥哥是石家庄军械工程学院的教授兼系主任,以前是总政干部部的,手里有点权力。他许诺也许可以帮我调动一下工作,我笑着说:“不必,边防很不错的。”
在齐齐哈尔站,买完由齐齐哈尔开往北京的468次列车车票,我和张叔去站外吃了一碗牛肉面,尔后准备了一些车上用品。
与张叔同行的,还有他的妻子。(1999年1月17日晚上9点20分写于468次列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