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期末考试第一天,儿子放学回来很高兴,应该是考得还不错,至少感觉良好。由于没有作业,他很放松,下午在玩耍中度过。
晚上,吃完饭,爱人让他练钢琴。毕竟,一日不练手生,两日不练曲子都弹不连贯。儿子有些不情愿,但又没说不想弹。
六点半吃完饭,儿子就开始画画,画画是他的最爱。对于喜欢的,根本不用盯催,他会找时间、挤时间去做。正因为他喜欢画画,我和爱人也想让他长久地保持这种兴趣,就没有报这方面课外班。
反倒是钢琴,从幼儿园大班起,儿子开启了钢琴人生。每周一节课,三年多下来,除去假期,上过的课也过百节了。从小汤一入门,慢慢过渡到哈农、拜厄,现在也弹一些简单的曲子,进步很大。
我们想着,通过练琴,儿子可以有一个业余爱好,也能学习一些音乐知识,受到一些艺术熏陶,没考虑考试加分的事,就没让他考级、比赛什么的。这样的好处是,儿子相对自由些,学习氛围也比较宽松;问题在于这种技能的培养,没有严格的考核、刻苦的训练,是很难熟练掌握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开始学习时的新鲜感,在小朋友面前炫耀的满足感,都在慢慢消退,剩下更多的是,练琴的枯燥乏味,指法变换时难以掌控的挫败感,凡此种种让儿子总想打退堂鼓,昨晚这种情绪又爆发了。
七点,由于明天要去哈尔滨,我们提前收拾衣物,装箱放包,儿子也时不时过来放些他的东西。七点半,在爱人的催促下,儿子不情愿地坐到琴凳上,开始练琴。当时,我在写读书笔记,就差收尾部分了,想抓紧时间洗漱前写完。
开始的一首曲子还算顺利,儿子指法掌握的比较好,节奏也合拍。第二首《送别》是新学的,弹起来自然没有那么顺手,节奏时快时慢,有些音节还弹错了。
爱人很认真,说:“你这个音弹错了,应该是‘do’,你弹成了‘fa’,再重新弹一遍吧。”
儿子很不高兴,试图辩解:“我没弹错,就是弹的‘fa’!”
这边还在坚持:“咱们错了就承认,改正就好了。来吧,再弹一遍。”
儿子再次说:“我没弹错,就是弹的‘fa’!”而且这次嗓门很大,有些吼了。
爱人估计怒火中烧了,她应该是强忍心头火:“咱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喊什么啊?”话虽然客气,但口气已经不那么友好了。
儿子这次不说话了,开始使劲敲钢琴,“当当当”,发出刺耳的杂音。
终于,爱人也受不了了,声音高了八度:“你还弹不弹?”我想,怒发冲冠应该就是这样的感受吧,都说陪孩子写作业需要降压药,看来陪孩子练琴得常备灭火器了。
儿子依旧没有回应,只是敲钢琴声停了。
爱人估计心里连“亲生的、亲生的”都没默念,气呼呼地离开儿子那个屋,来到我这儿:“我管不了了,他愿意弹就弹,不愿意弹拉倒!”看似说给我听,我知道这更多是给那屋的儿子听。
我想,如果我和爱人一样,听之任之,那以后儿子就更不练琴了。练琴本来就是个枯燥的事,甚至有些反人性,需要将许多原有动作做很大改变,这得靠持续不断地练习,而这些练习往往很痛苦。所以,儿子的反应很正常,需要做的就是陪他一起走过这个阶段。
想到这儿,我走到儿子身边:“再弹几遍吧,反正我也听不懂,你感觉每一遍都有进步就行。”
儿子这时已经不那么暴躁了,毕竟火也发了,祸也闯了,妈妈也得罪了,见我给了台阶,也就不那么抵触了,开始弹那首《送别》。
这首歌我比较熟,弘一法师写的词,很优美,旋律也熟悉,听起来不那么费力,只是五线谱上那些蝌蚪文真是一窍不通。儿子一边弹,我一边闭着眼随手打着节拍,遇到他不熟的地方,节拍会乱,我觉得不舒服,就会睁开眼看一下。儿子应该也有感觉,这时会问我“怎么了”,我不说话,示意他继续。
一遍弹完,我说了几个节拍乱的地方,也有我觉得音不准的地方。儿子没有太多反驳,算是默认吧。
我说:“那咱们把这几处重新弹几遍,加强一下。”
儿子要从头开始,然后就从头再来。好吧,对于这种方法,我也接受。
反反复复,弹了六遍,终于可以勉强弹下来,我录了视频,发给了钢琴老师,老师评价还不错,心里总算舒了一口气。
回顾整个过程,爱人没有说服儿子,因为她试图讲道理,而没有体会儿子的心理需求,进而因被拒绝生气。生气让人冲动,“冲动是魔鬼”,后续的做法已经不考虑让儿子通过练琴提高音乐素养这个目标了,完全是自顾自发泄怒火。而我能让儿子克服对弹琴的抵触情绪,是我无意识中理解了孩子的心理,或者让他感觉到我理解了,让他明白我是和他站在一起的,想和他一起把这首曲子弹好,一起欣赏优美的旋律,而不是监督者、管理者。
这只是生活中的一件琐事,学习中、工作中,我们也会遇到类似的事,遭受误解、不认可等,是选择火冒三丈、怒气冲天,然后找个地方发泄,还是跳出来冷静一下,想想沟通交流的目的?坐而论道容易,现在大家估计都会有自己的选择。事到临头,能不能坚持自己的选择,还需要多加练习。
同时,请相信,进一步,有进一步的欢喜。即使下次还是没有hold住火,能够反省也是进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