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者】。
先看了一次电影,看完后心里很不通透,迫不及待地买了原著,读完原著再看一遍电影,各样的情感渐渐浮现出来。
原著要比电影更细腻饱满,虽然翻译得不尽人意,却依然可以感受到作者真实厚重的情感。可是导演对温斯莱特的选择就已经拿到了电影十分的胜算。虽然先看了电影,温斯莱特所塑造的汉娜的形象已经不可动摇,但相信即便先看原著,温斯莱特也是汉娜在荧幕上不可取代的形象。二者的形象达到了几近完美的契合度,温斯莱特再一次用惊艳的魅力向观众呈现出演技的最高水准。
米夏,一个十五岁的中学生,自己的父辈刚刚经历过二战,德国纳粹对犹太民族的迫害造成的伤痛还历历在目,他们似乎自然而然地担负起了对这一残酷历史的批判者的正义角色。
汉娜,一位三十六岁的列车售票员,一名普普通通的德国公民,真实地经历了二战,并且亲身参与了希特勒的滔天罪行,隐藏着这一份秘密过着看似平静的生活。
这样两个毫无交集的人,通过一次偶然的机会相识,并开始了一段不可告人的隐秘恋情。
米夏沉醉在人生第一次热恋中全情投入,热情无畏。那个唯唯诺诺,脆弱胆小的苍白男孩因为爱情变得充满活力和自信。他毫无保留地爱着那个大他二十一岁的女人,每一次争吵都因为害怕失去而无条件地妥协,他乐于听从对方的一切安排,在教堂里看到汉娜流泪时眼神里尽是宠溺,为汉娜朗读时热情洋溢,神采飞扬……这样真挚的投入一点都不突兀,这样的爱也不容置疑。
汉娜的刚柔并济是一种独特的魅力。她的体态略显健壮却充满母性,她的眉目里总会轻易凝聚起一股刚毅,而每一次的冲突都起源于难以掩饰的敏感和自卑,她用过度自我保护和强硬的姿态来抵挡内心的羞耻感,她用冷漠决绝的语言攻击米夏,却也在听他朗读时忘情地在他怀里哭,她一面利用年龄的差距来占据强势的领地,一面又因着内心深处的秘密而极度自卑忐忑。当米夏问她是否爱他时,汉娜迟疑地点点头。
为了保守内心的秘密,汉娜悄然离开了米夏。米夏因此消沉,质疑,怨恨,自责……直到若干年后在法庭上听到汉娜史密斯的名字,米夏如雷轰顶。渐渐地,答案浮出水面。当汉娜为了保守文盲的秘密而宁愿付上自由和公正的代价时,米夏多年来的复杂情感继续无法释怀。当宣判的那一刻,汉娜还是像被击中一般表现出极度的费解,惊讶和绝望,之后她似乎是本能地望向了米夏的方向。那一眼,证明她爱过,也证明还爱着。可是她太卑微,无论是在大环境里,还是在内心里,都笼罩着根深蒂固的羞耻感。所以她一直梗着颈项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俯视着米夏,内心却是患得患失又恋慕着他识文断字的学生气息。所以法庭上她极度紧张地据理力争,却在虚设于道德制高点上的法官的逼拷下茫然无措地反问:那如果是你会怎么做?也正是这无力的反问,揭示出了同样作为受害者的德国普通民众和德国整个民族的处境。
汉娜的羞耻感成为她一生的主旋律,她在羞耻感的驱使下做出了所有的重要选择。这是她的价值取向,她为了不暴露这个秘密,宁愿杀害无辜,宁愿伤害爱人,宁愿断送自己。这样的极端里,却潜藏着人性的通性。
米夏经历了失去她,寻找她,邂逅她,疏远她,抛弃她,重拾她,最终的失去她,短暂的交汇之后,他旁观了她的一生。直到站在汉娜的幕前,才将大半生淤积在内心的怀疑,抱怨,愤怒和羞耻感全部化作对她的理解。而他自己也同样在羞耻感里步履维艰地行走了一大段人生旅程。
汉娜一直称呼米夏“孩子”,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和疼惜宠爱的温情,掩藏的是文盲的羞耻和对文化的渴求。无论表面还是内心,都是真实的,更真实的是,真正的孩子恰恰是汉娜自己。她有着孩子般未开化的心,充满了愚蒙;又有着孩子般极力探索的心,充满了渴望;还有着孩子般没有安全感的心,充满了无助。
汉娜最终踩着书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朗朗的读书声起起伏伏不绝于耳,又似乎寂静无声悄然落幕。这一生总归是画上了一个句号,这个句号如同汉娜在狱中费力学会识字后书写的笔迹,力透纸背,生硬笨拙,尽能竭力,刚硬中有几分无法掩饰的踌躇,胆怯和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