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书虫

上午我按时到了唐总公司，唐总的女秘书告诉我会议可能延迟，至于多久她也不清楚，她把我带到一间小型会客厅，给我倒了一杯茶水去忙了。

临走时，我说贵公司有没有广告宣传手册，如果有的话，麻烦帮我拿一本。女秘书给我拿了一本后离开了。这样，我也不至于太被动，先了解一下他们公司，产品都有哪些，产品优势及公司产品服务宗旨是什么。我大概看了一遍，公司就是做普通家电，客户定位是低中端，也有高端客户，但实行VIP制。

看完没多久，我就听到了高跟鞋的脚步声，看情况会议结束了。推门先进来一位中年男士，不胖不瘦，戴着一副白边眼镜，个子和我高低差不多，不过带着一副威严，脑海里浮出一个词不苟言笑。他身后跟着一个那个接待我的女秘书，想来他就是唐总。

“你好，唐总，我是朱总介绍的顾杰，很高兴认识您！”说着我伸出手，我们握手后，女秘书走了！

我们谈了大约半个小时，双方各自情况都作了一个大概了解，唐总最后说负责这个部门的经理出差了，等他回来，再让我来一趟。

我出来的时候，正好赶上吃饭时间。可我一点也不饿，扫了一个共享单车，开始骑车。

今天天气特别好，有一点点秋风，拂在脸上，不热不凉，刚刚好。我最喜欢风吹的感觉，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带着方小舟一起吹风，我骑着自行车载着她，她说去哪里就去哪里，我在前面骑着车，她在后面唱着歌，我是不是疯了，我觉得自己也疯了，才会想她，忍不住笑了，一丝丝甜蜜，比吃了糖还甜。

我骑着自行车到了地铁站，没有停下来，又骑了一站，竟然一鼓作气骑了十站，我觉得自己不知道从哪儿来的那么多的力气，怎么用也用不完，像打了鸡血，浑身轻松，可能风唤醒了我身体里的肌肉细胞，才让我这样力大无穷。

我骑了一个小时自行车，感觉身心舒坦了，得到解放了，才恋恋不舍的停下。我手心脚心，每寸肌肤，每滴血液，都是热腾腾的冒着热气，这种感觉真好！连烦恼也不见了，什么都不见了，仿佛这个世界只剩我自己。我实在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描述我此时此刻的心情。总之一个字——爽！

我出了公司旁边的地铁，在路上肚子忽然咕噜咕噜的叫了几声，幸好路上没有多少人，要不然真是丢人。我在公司附近去吃了午饭，吃的一碗兰州拉面，里面放了一大勺辣椒，我是不吃辣椒的，对能吃辣的人，一点点辣，我也吃不了。这次，我破天荒的放了一大勺，我看着面上那红油油的辣椒面，如果我下筷子搅动两三下，想后悔再也来不及。我看了几秒，心一横，不就是一勺辣椒，有什么好怕的。我用筷子搅拌几下，开吃起来。如果说不辣，那我真是睁眼说瞎话，如果说辣，你看我的眼睛就知道了，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嗓子眼也觉得火辣辣的。可是，我不管了，现在我就想狠狠的辣一次，辣的我眼泪直流，泪流满面，眼泪流在了碗里，我把汤也喝了，最后喝的一滴不剩。我想你就流泪吧，尽情的流泪，谁也不用怕，谁也不用顾忌，只要心里痛快就行，只要开心就行。

我擦药眼泪，走出面馆，不由笑了，觉得自己特别像个孩子，幼稚的不成样子。我也就这个时候，幼稚一次，在没人的时候，我才敢幼稚，我才敢流泪。

到了公司，大家都在低头工作，特别安静，就连平常爱开玩笑的那几个同事也是紧锁眉头埋头苦干。真不知道，大家什么时候才能摆脱这一天。

我打开电脑坐工位上，同事给我发了一条微信：“上午谈的怎么样，成了吗？”我回复到八字还没一撇，哪有那么容易。方案我讲了一遍，说等部门经理回来再去一趟。同事发过来微信：看来有希望，你别灰心。又问最近和女朋友怎么样了。他不问我还好，一问我我就脑袋大。我回复到一言难尽，希望渺茫。他微信说天涯何处无芳草，如果真的不行，只能说有缘无份。我回复大家看起来都不高兴，气氛怎么这么压抑，是不是老大又训人了。他回复说，那还用说，一个单子，赶到一半，对方要求退款，非要取消和合作。你说能不发火，现在谁去谁就撞枪口上了，你学聪明点，能不去招惹他就别招惹。我说知道了。

我又开始打电话慰问我的那些上帝，能从里面抠一个客户就抠一个，反正坐着钱也不会从天上刮风下来。

业务员就是这样要么打电话要么上门拜访，做个五年以上，慢慢客户质量就上来了。平常就是和客户维护关系，过个节送个问候，礼物，什么的，搞好关系。说明白了，关系就是往来中有的，别说爱情日久生情，就是平常的来往也会慢慢发生变化，越相处人的感情越好，不相处，再好的感情也会慢慢变淡。

下班我就坐地铁回家，临时起意，决定去看望许娜，在我心中，做不了恋人，也可以做朋友。出了地铁，我买了一大兜水果，到许娜小区门口，我给许娜打一个电话，问许娜有没有到家。许娜说还没到家，估计半个小时才到，问我找她什么事。我说作为朋友就不能来看看你。许娜没说什么，说我一会儿就到了。我说我等你。

我见到许娜的时候，她明显的瘦了，感觉瘦了一大圈，看上去特别憔悴，我心里紧了一下，替她有些心疼。我把水果给她，许娜没有拒绝，轻轻笑了笑，说：“上去坐坐吧！吃饭了吗？”我说还没。许娜说那你等我一下，我带你去吃饭，这附近有一家新开的焖锅。我说不用了，我不是很饿。许娜说我也没吃饭，我上去换身衣服，咱们一起去。我点了点头说好。

许娜下来的时候，换了一身淑女风格的衣服，衬托的她落落大方，美丽优雅。一双黑色带一点点跟的高跟鞋，黑色的阔腿裤，白色的雪纺衫，正好是我喜欢的穿衣风格，许娜头发披散着，看上去特别完美，就是她看上去略带疲惫。我说：“最近还好吗？担心你工作忙，也一直没来看你。”

许娜走在我旁边，一辆车从她身旁飞过，我急忙往里拉了她一下，差点撞到我的怀里。我急忙松开自己的手，走到她外侧，说：“你走里面，我走外面。”许娜笑了笑，说：“你还是那么细心。”我说：“你别夸我了，我会骄傲的，一会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她低头一笑，说：“顾杰，你本来就很好啊，谁要是嫁给你，肯定会幸福一辈子。”我被她说的一时语塞， 过了几秒，说：“让你说笑了，哪有这么好！”

“顾杰，我和你分开，不是你的原因，是我原因！”

“你不用安慰我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说，也许有一天，你会明白，你会懂！”

“这样也挺好的，我们不还是一样是朋友。”我苦笑一下。

“你喜欢什么女孩儿，说不定，我可以帮你介绍，我身边好多单身的女孩子，她们都很优秀。”许娜看了我一眼，她并没有笑出来。

“不用了！现在我只想工作，想着怎么多挣钱。至于婚姻，还是顺其自然！听天由命！”

“别这样，你一定会遇到更合适你的！”

我和许娜走到那家饭馆，可能赶上饭点，到处都是人，我们还得在外面排队。

“看来这家生意真不错！”我在前台拿了一个号。

“这家焖锅，味道特别不错，最重要的是，他家的酒特别好喝，一会儿，你可以尝尝！”

“好啊！”

我们等了半个小时，终于落座。许娜让我点菜，我让许娜点的，许娜来过，肯定知道哪些好吃哪些不好吃。点完菜，我和许娜会心一笑。许娜说：“你笑什么？”

“没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笑了。”

“你还是那么可爱！”

我被许娜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说：“就你会取笑我。”

许娜轻轻笑了笑，在那玩弄杯子。我喊了几声服务员，服务员也顾不上我，我给许娜倒了杯水，又给自己倒了杯水。两人开始喝水。

我和许娜很安静，两人淹没在喧嚣的人群里，饭菜香味，酒香味，油烟味，感觉上方的空气里都是浓浓的烟火气息。

“其实，开这样一个小店也挺好的。”我看着吃饭的人们，都在聊天，看上去很热闹，完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

“是啊！他家生意的确很好，每次来都是爆满，如果赶上周末，排号得排老半天。”

“那挺好的！感觉比上班好很多。”

“怎么说呢，干什么都不容易，他们也挺累的，每次都很晚才能下班。”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服务员忙碌的身影，一会儿这边人喊服务员，一会儿那边喊服务员，连一口气都不容松懈。

很快，我们点的菜女服务员都端了上来。她熟练的开火，问放不放辣，我问许娜，许娜说不放辣，我说我也不放辣。服务员调好料之后就把料放到锅里，搅拌几次，搅拌均匀后，盖上锅盖，说：“焖二十分钟就可以吃了。”说完她又去忙别的。许娜给我倒了一杯酒，也给她自己倒了一杯酒，说：“这可是他家的镇店之宝，好多人来这就是为了喝这个酒，味道很独特，快尝尝。”许娜说完，端起酒杯，我也举了起来，我们碰了一下杯子，许娜喝了起来，我喝了几口清凉爽口，带着一股清香味，甜甜的，有点大米的味道，适宜女性喝。我说：“挺好喝的，更偏向女性，男性喝这个估计会觉得甜。”许娜浅笑道：“来这里吃饭的大部分都是女性，不信，你观察一圈就知道了，在坐的女性偏多。”我抬起头看了一圈，确实都是女性。“来这吃饭的，大多数同事，朋友，闺蜜，有酒有肉，聊聊天，说说话，谈天说地，家长里短都可以说。酒呢，也不是特别烈，大部分都能喝，所以这里很受欢迎。怎么样，还可以吧？”

“非常不错，你怎么发现的？”

“我也是我同事带来的，周末我们经常来这聚餐聊天，氛围刚刚好。”

“确实不错！”

我和许娜边吃边聊，聊了我们之前很多未说过的话。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喝酒的缘故，放开了许多，不像之前那么拘束。

焖锅里有大虾，许娜不让我下手，她帮我剥了虾壳，去掉虾头虾尾，只留给我能吃的一部分。我觉得这样不大好，要动手自己来，许娜却坚持自己动手。我看情形，只好依了许娜。

吃完饭，我们又坐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聊了会天，许娜看上去比之前开朗许多，话也比之前多了不少，我感觉自己又认识了一个不一样的许娜。许娜还给我讲了两三个冷笑话，这次我见到的许娜好像和我之前见到的许娜不是一个人，虽然模样一样，却留给人的感觉不一样。

我们从饭馆出来，往回走，我送许娜到小区门口，看见那个男人站在许娜小区门口。“你怎么来了？”许娜急忙走上前去问道。

“我刚忙完，一起去吃饭？”他微笑着说，又看了我一眼，说：“你来了？”我点了点头，反问：“不可以吗？”他见我的样子，笑着说：“可以！”

“娜娜，你喝酒了？”他双手扶着许娜双臂，看上去特别担心。我心里冷哼一声，黄鼠狼给鸡拜年不安好心。

“今天顾杰来，大家开心，我就喝了点。”许娜冲我笑了笑。

“说你什么好，医生不是说不让你喝酒吗？”他还想说下去，许娜给他递了一个眼色，说：“反正就这一次，也不是天天去顿顿去。”我当时只顾着厌恶他一派假惺惺的样子，也没多想，也没看到许娜和他的表情变化。

反正，我对他真心喜欢不起来。

“你来的话，该提前打个电话，我们会一直等你。再不济，要是早到一会儿，你还能和我们一起吃饭。”许娜看了我一眼，说：“顾杰，你一会儿要去干什么？”

“我还有事，就先回去了。”我淡淡地说。

“一起聊聊天吧，顾先生。大家好不容易聚到一起。”

“不了，我还有事，娜，我先回去了。”

说完，我就走了。

“顾杰！”许娜跑过来，说：“今天谢谢你来看我，有时间我去看你！”

我想笑却笑不出来，说：“去忙吧！你要是来，我随时奉陪！”说完，我瞥了一眼那个男人，他靠在车窗处，双手插在裤兜里。说不清，我讨厌他什么，反正就是喜欢不起来。

“有个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我看了许娜一眼，又低下头。

“你说吧！”

“他是有妇之夫，你自己要注意，”我没说下去，意思点到为止，又怕她不高兴，说：“你别误会，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我明白你的意思，谢谢你，顾杰！我不会做破坏别人婚姻的事情。”

我点了点头，说：“好好照顾自己，有什么需要帮助的打电话，别忘了，我们还是朋友！”

我转过身就走了，我知道我和许娜这辈子不可能了，但是我还是希望并祝福她幸福，开心，快乐每一天。

对我来说，一场可望不可及的爱情，放手比拥有更难。也许是不甘，也许是其他原因，总之，我放手的时候，忽然间明白，我不曾拥有，也不曾失去。

我到家的时候，已经九点。我进了屋，发现屋子里墙根处放了两个大纸箱子，说：“你全收拾完了？”同伴还在整理东西，说：“收拾的差不多了，对了，洗衣机我就不带走了，留给你吧，还有我那辆山地车，本来想带走的，想来想去，留给你吧，我也没什么可送给你的礼物，这两样就算送你纪念礼物。”说完，他抬起头用右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冲我笑了笑。我被他说的有些伤感，说：“你不用那么着急，可以在住一段时间，房租免了，反正我一时也没找到合租。”他把正好的东西推到墙根处，和那两个箱子摞在一起，说：“家里催的紧，结婚日子定下来，我告诉你，你要是有时间就来，说不定看上我们那的某个姑娘，我们那的姑娘很善良也很漂亮，最最重要的是持家有道，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我真没见过他一本正经的认认真真的样子，不由笑了，说：“你改行吧，去当月老。”他拍了拍双手，说：“行啊，凭借我三寸不烂之舌，让你们这些苦命鸳鸯全变成一对对的，我也算造福一方，总不能活一辈子除了吃喝拉撒睡，就没有留下点什么，想想，多亏啊，活一辈子，除了留下一堆骨头什么也没了。”

“谁不是留下一堆骨头，还能留什么？”

“要是能在历史上留下那么一件特别特别小的事情也行，比如我的出现，创造了一段人间佳话，那也不错啊！哈哈！”

他说着自己哈哈大笑起来，沉浸在自己描绘的世界里无法自拔，我实在看不下去，也不想泼他冷水，说：“想的真美！”

谁知道他越说越来劲儿，说他结婚的时候，无论如何都要我去一趟，万一我看上哪个伴娘。天才知道，我的姻缘在哪里！不过，一切听天安排吧！我也不强求，也不强留。

同伴去洗漱间洗手的时候，他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我以为是他女朋友，说：“你手机响了，有人给你打电话！”他急匆匆跑出来，一边从桌子上抽纸擦手一边说：“你帮我接一下。”我把手机递给他，说：“自己接，万一是私房话，让我听了去，”我还没说完，他就拿过手机，瞪了我一眼，说：“少来！”一看是手机号，惊讶地看着我说：“是方小舟！”他仿佛在问我接不接，我假装不在意，说：“万一她找你有要紧事呢！”他说：“奇怪了，他找我能有什么事儿，他不都是找你吗？”我被他说的心虚起来，急忙去一旁，说：“废什么话，还不快接！”他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接了，我站在窗台，假装自己在看风景，耳朵却听着他的动静。他说：“在，”又说：“是的！”又说：“没什么事儿。”没说几句话，电话就挂了。我觉得自己特别尴尬，就说：“我去洗澡了，你慢慢收拾。”

“刚才方小舟问我你在不在家，我说在，她又问我是不是只和我在一起，我说是的，她最后问我你还好吧，我说没什么事儿，说完她就把电话挂了。”我淡淡地说哦。我就往洗漱间走！“你等等！”同伴忽然叫住我，我生怕他发现什么，他走到我面前，上上下下，左左右右打量我一遍，我被他看的不自在，说：“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说完，我就要往洗漱间走。

“不对！哪里不对！”他像一个皇家侦探，像发现一个天大的秘密。

“懒得理你！”

“你回来！”他叫住我。

“怎么了？”

“你买新衣服了，什么时候买的，没听你说过啊！也没见过啊！”

两个人住在一起，休想有私人空间，私人秘密。有一处不一样，都能抓出来，简直比魔鬼还可怕。

“这不是我买的，”我实话实话。

“谁买的？”

“你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别绕圈子！”我生怕他发现什么，但不巧的是，他确实发现了蛛丝马迹。我心里苦苦叫跌不休，一时大意了，这回想赖也赖不掉。

“方小舟？”同伴语气没有任何疑问，像是肯定句。

我点了点头，轻轻说了声是。

“我不是警告过你吗，你跟谁好不行，非得更他好，你是不是和她睡了？”我没想到他很生气，很气愤。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样说，为什么对方小舟印象这样不好。我认识的方小舟很好啊，就是我心里的妻子的形象。

“方小舟，她就是个婊子！”

“啪！”我打了他一巴掌，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给他一巴掌，我愣怔的看着自己收回的手，感觉像做梦一样，像被灵魂附体一样，刚才那个人一定不是我。

“我是为你好，笨蛋！”同伴狠狠的瞪我一眼，“你了解她吗？你知道她什么人吗？早晚你会吃她的亏，早晚她会给你戴绿帽子，你养得起她吗？你知道她每天的工作是什么吗？要不是，我拿你当兄弟，我才懒得管你，我管你，就是吃饱撑的。我自己犯贱，以后你的事儿，我再也不会问一句，问一句我就不是人，就对不起你这一巴掌。人家逢场作戏，你却动真格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我不许你这样说她，更不能用那个词说她。她不是你说的那样，我相信她！”

“你相信她，不相信我，行，我知道了，我真是瞎了她妈的狗眼，才让你恩将仇报！从此以后，你爱怎么就怎么，我不会再管！好话不说二遍，听不听是你的事。”

我拿着换洗的衣服去了洗漱间，狠狠摔了一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