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横遍野的妖王城谷,敌人的血水染红了护城河渗入大地。无数恶灵军踏着尸骸前行,幽灵的低语将这座王城谷底拢得似地狱一般。他们倒下又站起,直至耗尽灵魂的最后一滴力量。
紫衣尊神操控着阵法,亲自带领一路兵力朝着中路杀去。他的身后,跟着个刚认识没多久的神仙。若是在以往,这么个生面要同他一起打仗是断不可能的。他向来喜欢单打独斗,多一个人便多一分累赘,更别提这累赘还是个生面。可这场同妖族的战仗委实是个特例,而他自己目前的状态也的确不那么好。若不是在缈落那处耗了两成仙法修为,这一仗东华还是有些把握的。可如今他仅以八成仙力加之受了内伤的仙身来应这一架,实在有些勉强。东华的确低估了那三道飞升天雷。可若他知道那天劫的厉害,难道就会坐视不理吗?东华紫府少阳君从不是个思前顾后优柔寡断的神仙,既然左右他都不会让凤九来受这三道天雷,那么他自然也不会将心思浪费在计较得失利弊之上。
这场战乱起于缈落之死,便也就等同于是他挑起的。为仙之前,因几句话就引出一场恶战的混账事东华也干过几回。那时,他同样是一个人就摆平了。虽说有几架的确是狼狈了些,但到底他还从没败过。彼时,他也无甚后顾之忧。左右他都是一个人,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即便死了,也不过是这四海八荒多了一具白骨,散了一把扬灰罢了。可如今,他不再是一个人。他答应过凤九,绝不会让她守寡。那么他便必须要做到。这无关于身份地位,仅仅是他作为一个男人对她的承诺。
周身仙泽中的红光更甚,已是清晰可见。
东华本就亦神亦魔,皈依神族也不过是一念之差。为仙的这几万年,虽不乐意,但他的一言一行终归还是代表着神族。因着身份的束缚,这些年东华的确收敛不少。闲来无事便就躲在父神的学宫里头,过着与世无争的清闲日子。他曾经后悔过接受这神族的身份,因他觉得神生漫漫又望不到尽头,要在这神族的地盘上耗着实在是太过乏味无聊。即便是打起仗来,还需得领着天兵天将,循着那些个没用的仙家兵法,打得束手束脚。那时父神经常劝他,说他的化世是因要拯救这天下无辜的苍生。东华一个耳朵进,另一个耳朵出,觉得父神定是老糊涂了。他不过是从碧海苍灵的一块石头里蹦出来的无名小卒罢了,凭什么要他去管那些同他一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人。这四海六合八荒,神仙妖怪这么多,他哪里管得过来!话又说回来,父神又不是没有儿子,墨渊挺能打,让他接这天地共主之位便是!舍不得儿子受累便把这烂摊子丢给他一个不相干的人,父神的如意算盘打得倒是挺好。是以,打从一开始东华便就拒绝接这烫手的烂山芋。后来父神又劝他,说墨渊虽能打,但是性格方面随了母神,心肠太软,成不了大器。东华听着,便也就默默记着。想着如果用这套歪理来选拨天地共主的话,庆姜绝对能算个出类拔萃的候选人。所以在大多数时间里,父神的苦口婆心对于东华来说不过是耳旁吹过的一阵阵凉飕飕的风罢了。
在神族呆久了,又在水沼泽神宫熏陶了那么几万年,虽没能让这位紫衣皓发的尊神摆正自己的位置,但多少还是对他的自我定位和处事方式产生了些影响。就拿眼下的这场妖族之乱来说,若是上报父神派十万天兵迎战,铁定是能拿得下。可若当真如此,便给魔族与鬼族留了把柄。那两方几万年来都为觅不到个拿得上台面的理由来挑事而犯愁,若神族公然战妖族,无论战争在哪方的地盘上打响,都能叫他们借着那莫须有的同情心寻神族打上一架。三面作战,神族的胜算堪忧。是以,东华才决定关起门来打这一架。这样一来,即便魔族与鬼族借口妖族受了欺负派兵营救,按照父神的性子,也会将事实歪曲成妖族扣了他们神族的人。毕竟当年发毒誓的是妖族,神族之人出现在妖族的地盘也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情。更何况里头还牵扯进了个魔族的始祖神。这场战事到底要不要去掺和,委实要叫庆姜好好想一想。而事实上,虽然庆姜的确心痒难耐,但还是压下了积攒了几万年的冲动作了壁上观。魔族不动,鬼族自然也不敢轻举妄动。一切都在东华的计算之内。
父神一直晓得东华聪明,从他在水沼泽里头从没让其他神仙超越这一点便能看出个七八分来。本是想让学宫里的师生撮撮他的锐气,好叫他谦虚点多学些本事。不想阖学宫却被他打击得抬不起头来。在入学时还是个半文盲的东华紫府少阳君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父神始终百思不得其解。不幸中的万幸,虽然没能撮掉他半点的锐气,东华终究还是学了不少本事。这么个既聪明又能打的人才,委实叫他稀罕得紧。就连下棋时同他怼怼嘴也成了桩乐事。
这四海八荒,论嘴皮子也只有父神能与少阳君比肩。若不是当年父神亲自将小儿子的仙胎化成了颗鸟蛋藏在了昆仑虚后山,他简直都要怀疑东华是他的崽儿。这如出一辙脾气秉性,若是好好教导,将来定能承大任。只可惜东华到底不是他那小儿子,他自然也不能像教导墨渊那样来教导东华。即便他教导东华,东华听不听得进去也是个根本问题。诚然孩子都有那么一段叛逆的时期,但像少阳君这样一路叛逆到十七万岁且完全没有回头迹象的,那便不能算作叛逆,只能解释为天性使然。这让人恨得牙痒又打不过他,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的性子,委实适合做神族的接班人。否则还没熬到平定这四海八荒的战事,便就要被异族的那几个首领给活活气死了。神族的领袖,光能打是不够的,还要有一颗抗击打能力超强的心。就譬如父神,从少年打到壮年,到现在垂垂老矣了都还顽强地坐在凌霄殿的宝座上,叫异族的那几位只能恨地直跺脚。可就连父神自己都知道,这样的日子也没有多长了。神族需要一位接班人,一位像他一样的接班人。这四海八荒总会面临一场浩劫,像他这样的上古老神仙,本就是为了救世而生。是以父神也明白,他的归宿终还是战场。当那一日到来时,必须有一个同他一样的神仙站出来,继续带领着神族捍卫这六合的太平。那个人,也只有东华了。
周身的仙泽已是完全变成了赤红色,在这战场上格外的醒目。连宋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一回见着这情形,是在昆仑虚那山洞的外头。那时好歹身边还有几个上古老神仙在,且也就那么几个人。可现在是在战场,帝君手头还操控着恶灵阵。若是此时入了魔道,阵法反噬,他们三个人怕是连一个东华都打不过,更不用说再加上妖族的进攻和恶灵的反扑。
渐渐地,连恶灵都染上了刺目的红光,灼灼赤红仿佛要将这妖王城谷淹没在火海之中。紫衣尊神挥出的剑法招招致命。厮杀间,连宋看到了他那双令人毛骨悚然的赤目。
“帝君!”连宋大惊失声。
“东华!”蓝袍上神遂也往他那处赶。
红衣女子一回头,也欲往他那个方向去,却被一个熟面挡住了去路。
“你给我让开!”
只见那苦追了心上人几万年的妖族继承人身着铠甲,长剑横向一拦,
“阿绾,你是魔族之人,不需要帮神族打这一仗。听一句劝,赶紧收手回去,我不会为难你!”
少绾瞪着他,一字一句,“祖宗我再说一遍,让开!”
“不要再执迷不悟了!”缈溢呵斥一声。
“这是我的事,不用你来瞎操心!不想死就赶紧让开!”
“那白头发的神仙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死心塌地!”
少绾冷笑,“至少他不会派人跟踪我,你呢?”
缈溢默了默,“他杀了缈落。”
“你当真以为祖宗我好糊弄?我前脚走,庆姜后脚就能来掺和这事!”她冷哼了一声,“拿缈落当借口?说句不中听的话,缈落那也是自找的。”
“没有人是该死的!”缈溢低吼着,“他也没有权利取别人的性命!”
“那你们妖王族就有权利让全族人为缈落送命?”少绾反问他,“本以为你还算是个讲道理的,看来也是祖宗我高看了你!”
说话间,玄青已是砍了上去。少绾本还念及往日的那么点情分,不想与那缈溢正面交手,不想他还就是这么看不开硬要拦着她。魔族的始祖神本就是个急性子加燥脾气,同他说几句话的功夫也已将耐心耗得差不多了。眼下连一个字都不想吐便朝他杀去。抽空望一望远方东华那边的战况,少绾很是焦虑。他手下恶灵军已是个个红彤彤的,看来东华是启了魔元。这么下去,委实不太妙!趁着现在还能杀,且先让她除掉这么个难缠的对手。东华那边不知道还能坚持多久,若是实在撑不下去,她倒是还能顶上一顶。只不过她本就是魔族之人,顶的时间长了怕要失了心智恐伤到自己人。他们这边总共就四个人,除了半路从天上掉下来的那个穿白衣裳的神仙,其他可都是她的心头肉。东华与她十来万年的兄弟自是不用说,而墨渊是她的命,她可断是舍不得伤他分毫。虽然有时候那木头是挺招人恨也挺招人嫌的,可总归是自己的男人,即便再恨再嫌弃也得护着。想到这处,少绾的招数更猛了些。缈溢本还有些收着打,可打着打着,便也就使出了全力。一妖一魔打得不可开交,从地上打到天上,从人形打到原身。东面焦灼不堪,西面的墨渊见状也是忧心忡忡。这一分神,不料便被敌人抓住了破绽。还未来得及赶到中路替东华解围,父神嫡子便被围困在了西面。
连宋跟在东华身后,虽替他挡了一面的攻势,但其余三面还得靠他自己应对。眼下他已是启了魔元,也不知究竟还能撑多久。连宋在替他断后的同时还得分心堤防他入魔反咬他一口。神族的皇子连宋三殿下在加入战局前虽然想了好几套方案,可真正上了这种大型的战场后才发现那些方案简直一无是处。帝君说得没错,仙家兵法不过就是神仙用来自我安慰罢了。早知道当真是如此,他还费那么多功夫研究方案作甚!酸胀不堪的手臂继续挥舞着,也不知这场战仗究竟何时才是个尽头。连宋已经算不清这是第几日了,只觉得眼下这一日过得实在是痛苦又漫长。他其实早已是脱了力,若不是事关重大,若不是想到了成玉……连宋咬了咬牙,若他死在了这处,成玉岂不是少了个冤家同她斗嘴?那样一来,她还不得无聊死!想到这里,连宋微微勾了嘴角。神仙死法千奇百怪,无聊死的还真没见过,倒是叫他有些好奇!稍一走神,场面便就有些失控。长剑玉扇双管齐下,才终是又化解了一场危机。如此险恶漫长的战事,帝君究竟是如何做到心无杂念的?连宋委实好奇得紧。
翻手施诀,紫衣尊神便将中路恶灵军调走两成去了西面辅佐墨渊。连宋已经没有空闲哭丧脸埋怨了。麾下兵力锐减,他只得更专心于攻防。遂由衷地佩服身后的那个神仙!游走在正邪的边缘,一手操控异族阵法,一手杀敌无数,他竟然还能分神注意到西边墨渊的困境,实在是叫人叹为观止!上古战史他也算是阅了无数,东华帝君的赫赫战绩也已是看得有些腻味。可如今叫他亲眼瞧见他打架,却还是让他佩服得五体投地恨不得停下来看个够!东华帝君不愧为上古最传奇的一个老神仙,看他打架都能叫人生出给他跪下磕头的想法来,也不知当年他座下的七十二神将究竟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暮色降临时分,墨渊那一头的危机终是化解。西面的妖族大军已清理完毕,父神嫡子遂往中路去支援紫衣尊神。一路杀至中路,灵台内却响起了那个向来冷冰冰的声音,叫他去东面先把情敌搞定。那妖族的皇子与少绾之间的事情,墨渊本不知道。抬头望了望天上扭打在一起的凤凰和黑蟒,他即刻便明白了东华的意思。论能耐,少绾当是打得过缈溢的。如今两人在天上耗了一日,想来是因为念着旧情所以都收着打的缘故。妒火熊熊,烧得墨渊有些难耐。可这毕竟是战场,现在委实不是处理私人恩怨的时候。东边这一路无论是天上还是地上,都打得胶着不堪。天上那一对,墨渊暂时也管不了。地上这一路,他还是能管一管的。接过指挥权,他便领着东路军开打。有了领头的,恶灵军便也打得像样了些,效率也提高了不少。又不知过了多久,天上鳞雨横飞,宛如利刃无数。哀嚎遍野,血肉飞溅。墨渊也顾不得身上瞬间被划开的数道口子,赶忙化了仙障挡一挡。抬头一望,便见了那条漂亮的金色凤尾鞭打着巨蟒,将其身上的鳞片拍得七零八落。巨蟒张着血盆大口想要撕咬,却无论如何都被轻巧地躲开。墨渊望着天空,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明显的情绪来,脸色却已是缓和了许多。恶灵军全都是魂魄,自然是不怕这些个鳞片的,反倒是血肉之躯的妖族士兵遭了殃。这一通密密麻麻的暗器突袭过后,东面的战况也现了转机。父神嫡子趁胜追击,领着手下为数不多的兵力所向披靡。
突然,巨大的阴影从天而降,伴随着一声刺耳的凤鸣。父神嫡子一抬头便见了巨大的蟒身砸了下来。心头一惊,却已是来不及躲避。身体被狠狠地撞飞了出去,砸在地上叫蓝袍上神吃痛地闷哼出了声。抬眼一望,便见了不远处的少绾。她的身子上压着那条巨蟒,此时已是动弹不得。
“绾儿!”
他顾不得欲裂的骨痛,朝她奔了过去。挥剑砍断了压在她凤尾上的巨大蛇身,墨渊将她拖了出来。少绾随即便化回了人形。只见她漂亮的眉眼拧在了一起,似是疼痛难耐。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却倔强地连一滴眼泪都没流。
“疼为何不哭出来!”
“凤凰泪珠子稀罕得……很……”她咬了咬牙,“这点疼算什么!”
墨渊心疼得紧,却也不知如何才能替她受了这个罪。他开始能理解东华为何会替凤九挡天雷了。如若他也有选择的机会,墨渊宁可自己被压死在那缈溢的身下!
“这处有我,你快去帮东华。”
少绾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剧痛从尾部一路窜到天灵盖疼得她不得不闭起了眼。
“都这样了还逞什么强!”
缓了许久,少绾终是又睁开了眼睛。
“看来不能继续打架了呢……”她扯了一丝笑,嘴角却是不停地颤抖着,“你去告诉东华,说接下来由我来控法,叫他歇一歇!”
“你疯了!”
“阿渊,东华启魔元太久了。我们魔族有一个庆姜就够倒霉的了,若再多一个东华,定要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作为来不可。虽然我挺指望我们魔族能出息些,可不是这么个出息法。”她顿了顿,喘了几口气,“虽然我不能打了,但是控法还是可以的。祖宗我好歹也是个不大不小的始祖神,怎能坐在战场上当个废人!”望着墨渊犹豫不定,少绾索性推开了他,“别磨磨唧唧得跟个娘们似的,现在是在打仗又不是打着玩!我就石头这么一个兄弟,若他出个好歹来,看我能饶你不饶!”
说罢,她便翻手作法。墨渊见她一副铁了心的模样,也只得狠了狠心转身朝中路杀去。他千里传音告诉东华,叫他收了术法专心打仗。可直到他赶到中路,东华的周身依旧燃着赤红色的仙泽。他已浑身浴血,苍何剑刃上的万道截面闪着寒光,似黎明破晓,似万颗流星划破天际。紫衣尊神血红色的双目扫了他一眼,手上的动作毫不含糊。这匆匆的一眼,叫墨渊一怔。这样的东华,他从没见过。这已然是一副入了魔的形容,可不知为何却依旧盖不住他自身的磅礴仙气。
“妖尊在城墙的钟楼里。”
灵台内又响起了东华的声音,墨渊随即便一个飞身替了他的位置。已是看不出衣袍颜色的尊神即刻抽身跃过护城河便朝着城墙而去,同样看不出衣袍颜色的连宋欲跟上却是脱不开身。他与墨渊背靠背,虽是头一回在这幻梦境里并肩作战却也配合得天衣无缝,叫围攻的妖族士兵无从下手,占不到丝毫便宜。
城墙之上,一身血衣的银发尊神手执苍何立在垛口。腥风卷起他的皓发,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容。黑暗中,一双火红的赤目盯着钟楼内坐着的妖尊。
“杀了他!”
一声令下,侍卫蜂拥而出如同倾翻的墨汁一般涌向了杀红了眼的尊神。
握着苍何的手更紧了几分,凌乱的银发背后,苍白的嘴角向上勾起了一丝弧度。他一跃而起,自上而下挥出无数剑气,鲜血瞬间染红了城墙甬道。妖尊的神情越发难看,他已是从宝座上站了起来。手里握着剑,却是指着自己的卫兵有些颤抖。
“快……快拦住他!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
他朝后退了一步,却又狼狈地跌坐在了宝座之上,昔日启毒誓时的傲气和为君的霸气荡然无存。紫衣尊神踏着遍地的尸骸一步一步朝他走去,周身的红光更甚。
“你你你……究竟是神是魔!”
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冰冷的声音在这血染的妖王城谷响起。
“关你什么事!”
项上人头滚落,躯体轰然倒地。鲜血沿着苍何的利刃滴落,染红了脚边的粗石。紫衣尊神闭了双目,方才还稳稳执剑的手有些颤抖。心中依旧有一个声音叫嚣着要他继续杀戮,将这四海八荒血洗个干净。片刻后,他再度启了双眸,踏着尸骸又回到了城墙的垛口。下方依旧激战着,墨渊、少绾还有那个自称是连宋的神仙……方才他叫他什么来着?帝君?这是个让他光听着就挺不愉快的名字,即便它只是出现在凤九的梦里。目光凝冷,漠然地看着眼前的战仗,紫衣尊神觉着有些无聊。冷哼一声,正欲转身离去之时,灵台内响起了个熟悉的声音。
……
“帝君,凤九喜欢你,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帝君生,凤九便生。帝君死,凤九也绝不独活。”
“东华,你生我生,你死我死!若你能制得了擎苍,我绝不拦你。大不了我陪你去死,可你斗不过他的,你连他的一半功力都没有!”
“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没有三生石的事,你是否会喜欢我?”
……
“会!”
紫衣尊神脱口而出。他遂回了神,望了望下方。少绾已是有些撑不住的样子,墨渊那头的情况也很不好。
城墙上钟声响起,正杀得你死我活的众人皆都望向了声音的来源。只见紫衣尊神立在垛口,手里提着妖尊的首级,声音坚定不容置疑。
“还有谁想接着打?”
底下默了一片,随后兵器丢了一地,妖族众将跪地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