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到我同桌的样貌,我总是很无语。说他长得丑吧,却个子高挑,体型健硕,肤色很白,算不上难看;说他长得好看吧,脸上却分布着数以百计的红痘痘,额上的抬头纹,能夹死苍蝇——实在是颇为自相矛盾。
自相矛盾的,还不仅仅在于他的外表。那天闲聊,他信誓旦旦,说是一定要考班级第一,刷刷存在感。我想都没有想怼了过去:“你这个人吧,最大的优点就是长得丑想得美!”他嘿嘿一笑,脸上的痘痘更密集了,幽幽地来了一句:“既然,长得丑没办法,我还不能想得美一点吗?”
我以为他只是说说而已,可自那以后,他比以前更认真了。上课,他那健硕的腰背,总是挺得很直;脸上的痘痘和抬头纹,像是他思维的呼吸,听的入神了,时而聚集,时而舒张,他那迅疾移动的笔,让课堂上的那些想法和收获,都落在了书上、笔记本上,一如脸上的痘痘,数以百计。课下,他会从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中,理出“纹路”,直到写完作业,温完功课,才肯去休息。
大多时候,他是和善的,但这种和善,也带着某种锋芒。那次,他另一个朋友说他就是个傻瓜,傻乎乎地给班级搬了一年水桶,一年,四楼,光是台阶,该是多少级啊!他淡然一笑说:我傻我乐意啊——不过从那以后,我很少见到他和那个朋友在一起了。还有上课时,要是有人说闲话,打扰到他,他会毫不留情面,那次我就亲眼看到他的凶样:“别说了!你不听别人还要听!”那声音低低地,但脸上的痘痘粒粒分明,聚集在一起且各个突出,抬头纹,真能夹死苍蝇了!
也许是摸着了秉性,他,这个被大家称之为“天魔”的人,对我,总是收起他的“魔性”,尽显其天使的一面。上课我容易开小差,可眼睛余光里,瞥见他认真的样子,也就收起自己的“神游”,与他为伍比肩了。在花钱上,我很少计算,那周一不留神超支了,急的四处借钱,一圈下来,发现都和我一样的“周光一族”,唯有我同桌他,把钱借给了我,还幽幽地甩过来一句:“要学会理财啊!”
那一刻,我分明看到,数以百计的痘痘,夹死苍蝇的抬头纹,在这张脸上,却又是如此的和谐。
这就是我的同桌,矛盾到让人一言难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