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悼母女情
亲爱的妈妈,每每想起你,我都感到很窒息。
我们拥有十二年的母女关系,在这十二年里我们经历许多喜怒哀乐。亲爱的妈妈,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在你去世的每一个日夜,我都在想你。好多年每天在睡前哭,现在想想,好像哭泣成了我的睡前功课。你要是知道了也会觉得不可思议吧!
亲爱的妈妈,我时常回忆我们在一起的过去,但是我的回忆基本都是不开心。
我记得我们住在茶厂的时候,大概我只有四岁左右,很多漂亮的阿姨买糖给我吃,还有一次我站在椅子上炒菜。大姨的女儿五表姐来我们家了,给我织了一件毛衣。还有学校的一个男生很凶,虽然没有打我,但是我特别害怕他。
亲爱的妈妈,你还记得吗?四姨的女儿玲表姐,有一次骑自行车载我去玩,我坐在自行车前面,我们出茶厂的院子是一条下坡路,小时候的回忆里,那条下坡路很陡全是沙石,在下坡的时候表姐没骑稳,我俩连自行车一起掉进了路边的沟里。那次我的嘴巴摔流血了,而且肿得很大,现在想想都很好笑,想猪嘴巴一样。现在想想有可能不只摔了嘴巴,因为后来还喂我吃喝了好多天中药,至今都记得那中药真是难喝极了,你还把表姐狠狠的骂了一顿,我不记得当时你骂的什么,但是还记得打个语气语调及眼神也很凶。
妈妈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儿都不生气,也不怪表姐,反而还很喜欢她,你骂了她我都好担心她以后不带我玩了,果然也是如此,表哥表姐他们从那以后,都让着我也躲着我,不怎么带我玩了。那时候四姨跟我们说谁能吃一块五花肉就给五毛钱,我是没敢吃,因为我一看到肥肉就想吐,表姐为了得到五毛钱,硬气吃下一块肥肉,把自己给吃吐了,我看到当时还打了一个寒颤。
后来,我们从茶厂搬回了老家,爷爷奶奶和四叔住在隔壁,我们和二叔共一个客厅。我记得有一回二叔骂我大概不记得内容,我当时很委屈就告诉你了,你怒气冲冲的把二叔骂了一顿,当时虽然感觉你有点太过了,但是我安全感满满,从那以后二叔再也没有骂过我。
上学前班那时候孩子很多,我好像报名太晚了,教室里没有那么多位置,所以老师安排我们三个人坐一个桌,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就是我记得有这么一个事。
对了,为什么你要给我剪一个很短的都发,有一次我上厕所有个比我大的女生说我了,你一个男孩子怎么跑到女厕所上厕所呢?我当时真是巴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算了,尴尬死我了,半天我都没敢抬头。那时候刚好五姨家的二表姐也在那里,她都没人住笑,跟人家说我本来就是女孩子,人家才放过我。在后面的好多天我都不怎么敢上厕所,害怕被误会。
读一年级之后我们就发新书了。我可喜欢新书的,味道好好闻,感觉自己很神气的样子就是背这很累,家里离学校太远了,每天都要背来背去的。我的新书还没读几天呢,弟弟有一次把我新书封面给撕了,把我急哭了,当时很焦虑很害怕,不知道怎么办?后面又有一次弟弟把我的书又撕了几页,我上课都还没上到那里,书就的那一页就没有了,我急得都抓狂了,非要打弟弟,可是被你拦下来,你说撕几页说没什么了不起的,我当时可恨你了。这可是我的新书,对我来说好重要,撕坏了书就不新了不完美了,而且到时候去学校老师看到了也会不开心,同学看到了我会很没面子很丢脸。有一次我拿了奖,学校还奖了五个本子,那天我真的很开心很自豪,感觉自己好厉害,作文也拿过奖,现在想想我当初也是个读书的好苗子。
大概是三年级我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是我记得有个张家岭的张连英老师,她真是凶得一塌糊涂。我们家离学校又很远,经常迟到,一迟到就被这个老师非打即骂,辱骂讽刺是家常便饭,从那以后我非常害怕上学,那个应该是我学业路上的重大变故,从此心里留下了非常恐惧的心理阴影,现在想起来都好害怕,很朋友约会或者上班都会很恐惧,生怕迟到无比惧怕。
四年级时候可能家里没钱吧,你抓了一只老母鸡送给叶老师,好说歹说想让我不交学费,先上学后面再补交让叶老师担保。这件事我觉得很丢人,好多天都觉得抬不起头,害怕被别人知道,好在是叶老师好像看出了我的心思,每次看到我都是一脸很慈祥的笑容,他是我见过所有老师里面最慈祥的,说话也很温和,看起来像个教授,很有气质。
有一次回家你不在家,小姑父哄我自己吵蛋炒饭,让我放了好多酱油,他说放多点很好吃,饭炒好后都成黑色了,我也不知道那个味道是不是好吃,也没有不好吃,反正就那么吃了。
还有一次中午我带了一个同学回来,结果你不在家还把门锁了,中午我们没地方吃饭,我奶奶在家平时没有去她家吃饭的习惯,他们也没喊我们去吃饭,肚子又很饿,跟同学一人啃了一个生红薯就回学校了,我们到学校后,好怕她跟其他同学说跟我回家,连饭都没吃就饿着肚子回学校了,颜面尽失的一天太丢面子了。
五年级就到了离家很近的高小点上学,这一年是我记忆深刻的开始,这一年记得你和爸爸经常吵架,每次爸爸都不吭声,你呢每次都歇斯底里,谩骂、侮辱,甚至还对爸爸动手。我好害怕,好恐惧,只想找个黑角落蹲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对我也是这样动不动就打两天一小打三天一大打,高兴也打不高兴也打。哎……
想起来就好沮丧,写到这里我停顿了许久,不知道该和你说些什么?
亲爱的妈妈,你知道吗,你打我的时候,我真的真的好疼。有几次你用皮带抽我,我几次的窒息感,感觉危及到我的生命,几次都感觉自己下一秒会被你打死,爷爷奶奶姑姑在对面看着也是冷眼旁观,这让我更加确信我随时会死,会被你打死。有一次我换衣服无意间看到我背,把我吓得呆住了,我整个背部全部都是伤痕,没有一块空地,真是太恐怖了,那一刻不想离开那里。不,我是想离开那个世界。我要去到一个你听不到我的呼吸的地方,我要去到一个你永远找不到的地方,因为怕你要是找到我就会马上我我打死,感觉我跟你在一起随时会死去。
去到学校每天都在想,爸爸在不在家,你们今天有没有吵架。我今天放学回去你的心情好不好,你今天会不会打我。老师讲了什么课,哪个老师在讲课,同学们今天下课都玩了什么,我全部都看不见,现在也想不起来。每天都很恐惧,很害怕,怕你和爸爸吵架,让被别人欺负,怕你打我。在这中途我记得有一次中午你给我送饭,好多同学看到了,大家都很羡慕我有妈妈送饭。
六年级也是如此每天都很恐惧害怕和担心。还多了一个打骂,喜怒无常的班主任也,我更加恐惧,每天都想逃避,这两年成绩一落千丈,感觉怎么都搞不上去了,在努力也没有用。六年级了你还在给我扎头发,六年级了我还是吃饭很困难。
这天早上你煮了面条给我吃,大姑来奶奶家了,我偷偷的端着面条去奶奶那边吃,吃碗面条回来放碗,看见你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我惊恐的放下碗一直喊着妈妈 妈妈,你抬头眯眼看了我,我不知道你的表情,你的嘴里就出来透明的黏黏糊糊的液体,我在旁边看到一瓶喷禾苗的药,深咖色的,瓶盖是开着的。我觉得你肯定是喝了这个药,我好害怕怎么办,我好着急,我说不出话来,被定在那里了,世界都静止了,世界都没有呼吸了,我着急着挣扎,终于我又有呼吸了。我朝着外面无助的大喊救命 救命……
我的喉咙好痛,痛到我喊没一声都好吃力,用尽全身力气感觉别人都听不到。奶奶来了扶起你,问你怎么了,你没有回答,我一直喊妈妈 妈妈,你侧过脸来看着我,嘴里不停的留着粘液,眼睛里面留着眼泪,好像听不见我喊你,又好像听见我喊你了,我看到你的眼神,好像告诉我你要死了,要离开了。那我该怎么办,妈妈 妈妈……
奶奶喊来了人,拉来一辆板车,把你放在板车上面,一路飞奔去卫生院,终于还是来不及,终于你还是离开了我。看到又被拉回来的你,躺在板车上一动不动,我嘶声竭力的喊着妈妈妈妈,天都要塌下来了。我怎么都不相信你听不到我喊你了,绝不可能,我一定要把你喊醒,直到我喊到喉咙痛到喊不出来,全身筋疲力尽,还是没能把你喊醒。
妈妈我真的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
我总是觉得你会从某个地方出现,你是去了不常去的地方,所以你会在不常见的地方出现,每次我走到陌生的地方就觉得你一定会出现。
就这样过了很多天,有一次我醒来发现自己坐在屋外的椅子上等你等到傍晚,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坐在那里等你的,当我醒来回过神知道你在也不会回来,我坐在那里嚎啕大哭,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痛到无法呼吸,痛到马上就会死去。我要怎么样才能过完这一生呢?
妈妈你在那里还好吗?弟弟去找你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见面,我和爸爸商量把弟弟埋在你一起,希望你们相互有个照应,这样你们也不会孤独。弟弟最小得到的母爱最少,这下好了,弟弟可以和我朝思暮想的妈妈在一起了,我想弟弟此刻应该是幸福的,终究姐姐代替不了妈妈。祝愿你和弟弟得诸佛保佑往生极乐!
爱你的女儿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