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家长的经常会遇到一个左右为难的问题:要么牺牲亲子关系来改善孩子的行为,要么放松管教来保住亲子关系。
这个矛盾如何解决呢?
你肯定遇到过这样的头疼时刻:
场景一:睡前,孩子突然想吃加餐,吃完后就是不刷牙,你一看时间,已经晚上10点,好说歹说,孩子还是不刷牙,你硬拖他去刷牙,他一定大哭,不刷牙,那牙齿就面临长蛀牙的风险,这时候,你要上强硬手段保证牙齿干净,还是放弃刷牙让孩子早点睡觉,从而缓和亲子关系?
场景二:孩子早餐想吃冰激凌,并为此大哭大闹。
场景三:做作业,孩子一个小时才做一道题,还抠了一桌子橡皮渣。
......
这样的场景不胜枚举,现在我们就来探讨一下,父母该怎么做呢?
首先,看看自己的反应。
当我们一旦遇到亲子冲突,往往就会下意识地认为孩子居心不良,并且以此为出发点采取行动。
遇到上面情况,我们大喊:“你明知道不能不刷牙,还要这样做!”这是因为我们认为孩子在故意忤逆或挑衅我们。
我们问:“你是不是有毛病?一大早吃冰激凌!”这是因为我们认为孩子的想法有问题。
我们说:“一小时才做一道题,他真以为这样就能蒙混过去吗?”这是因为我们认为孩子在故意欺骗我们。
我们也以同样的方式苛责自己:“我这是怎么了?明知道不能这样!”然后陷入绝望、内疚和自我否定的泥沼。
我们这样的反应一定程度上说明了,我们把孩子的行为和他内心的想法划上了等号。有些惯用的育儿技巧是关进房间、或者给小红花来改变孩子的行为,而这是治标不治本的做法。直接导向行为结果的育儿技巧,会让我们忽略孩子的内心世界。
第一步:从根源上处理冲突,要从思维上做到第一步转变,那就是转变心念,坚持善意养育。
在养育孩子的时候,首先要意识到自己和孩子的本心都是好的。即使在小朋友做错事、或者我们在指责他们的时候,我们所有人在内心深处都是富有同情心、爱心和善意的。坚持这个“善意原则”是处理一切冲突的基点。
当我们遇到冲突,一旦对自己说:“没事,放松……我爱我的孩子……我的孩子也爱我……”我们的反应就会有所变化。
《活出生命的意义》作者维克多·弗兰克曾说,在一切给定的刺激与反应之间,有一个空间,在那个空间中,我们有自由去选择我们的反应,在我们的反应中,有我们成长和自由的机会。换句话说,一个人唯一能掌控的自由,是事情发生后,我们做出反应的自由。
因此,在我们做出反应之前,可以先问问自己,“对于刚才发生的事情,我最善意的解释是什么?”
我在跟孩子们和身边人相处时,我经常这样问自己。每当我说出这句话,哪怕只是在心里默问,我都能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柔软了下来,都能发现自己与他人相处起来舒服了很多。
举一个大家都可能遇到的二胎例子,你准备在大儿子生日那天带他出去吃饭,但你并不打算带小儿子一起去。你想提前几天把这件事告诉小儿子。
你说:“我跟你说说星期六的安排,那天哥哥过生日,我和爸爸要带他出去吃午饭,大概一个小时左右。到时候奶奶会来咱们家陪你。”
听了你的话,你的小儿子不高兴了:“你们带哥哥出去不带我?我讨厌你!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妈妈!”
刚刚发生了什么?你会如何回应小儿子?下面是几个选项:
A.“什么?最坏的妈妈?我刚给你买了新玩具,你有没有良心!”
B.“你这么说让妈妈很伤心。”
C.不理会,走开。
D.“哎呀,听起来好像有点严重,让我想想……我能听出来,你很生气,你能再说说吗?”
我喜欢最后一个选项,因为它对孩子的话语做了最善意的解释,所以是个明智的回应。
第一个选项简单粗暴地把孩子的反应跟“惯坏了”“没良心”画上了等号。
第二个选项是在告诉孩子,他的感受太强烈、太可怕,不仅伤害了别人,甚至威胁到了他与养育者的依恋关系。
第三个选项传递的信息是,我认为孩子不可理喻,而且他关心的事情对我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但是,对于孩子的反应,我们可以做出的最善意的解释是这样的:“嗯,我儿子特别希望他也能参加这次特别的午餐,我能理解他的这一心情。他很难过,也很嫉妒。这些感受在他小小的身体里再也装不下,于是就变成伤人的话爆发了出来。可是,这些话的背后却藏着一颗被刺得生疼的心。”
看到孩子的善良本心之后,我们就能借助充满共情的语言来表示我们听懂了他的话和话里隐藏的巨大痛苦,而不是做出判断,说他是个坏孩子。
看见善意,这个过程能教会父母关注孩子的内心世界,例如深刻的感受、巨大的担忧和强烈的冲动,而非孩子的外在表现(激烈的言语和出格的行为)。
而且,我们在这样做的同时,我们也是在教孩子做同样的事,引导他们去关注自己的内心,例如想法、感受、感觉、冲动、记忆和印象。
孩子的自我调节能力来自对内心的感知,因此,我们关注孩子的内心世界而非外在表现,就是在为孩子将来能够更好地应对问题打下基础。
值得注意的是,选择对孩子的行为做出最善意的解释并不是要惯着孩子,而是要在重塑孩子行为的同时帮助他们提升对未来至关重要的情绪调节能力,同时也不影响亲子关系。
我喜欢从最善意的角度考虑问题的另一个原因是,在任何时候,特别是在孩子情绪失控,也就是情绪超出孩子的应对能力时,他们都需要通过父母的眼睛来为一些问题找到答案。
例如:“此刻的我是个什么样的孩子?我到底是做了坏事的坏孩子,还是情绪有些崩溃的好孩子?”
孩子通过认同父母对这些问题的回答来形成他们对自身的看法。
如果我们想让孩子获得真正的自信,感觉自己是好的,我们就要告诉孩子,他们的本心是好的,哪怕他们在行为上存在问题。
我经常提醒自己,孩子们会按照自己在父母眼中的样子来看待自己并行事。如果我们说孩子自私,他们就会只考虑自己。如果父母对儿子说,姐姐比他有礼貌得多,那么你猜结果会怎样?他还会粗鲁下去。反过来也一样。
如果我们告诉孩子:“你是个好孩子,只是现在遇到了一点问题……有我在,我会陪在你身边。”
那么孩子就会对自己遭遇的困境多一分理解,这一理解能帮助他们整理好情绪,进而做出更好的决定。
我记得有一次,我的大儿子正在纠结是否要把零食分给弟弟吃。当时的我很想说:“弟弟也会把他的车车给你玩儿!要学会分享!”
但我忽然想起来这个原则:“想想最善意的解释”。于是我转而说:“我知道,你和家里的其他人一样大方,喜欢分享。我要到别的房间去了,你和弟弟能处理好的。”然后,我听到他告诉弟弟,这个饼干他不能给他,但弟弟可以吃几块别的饼干。
这个结果完美吗?不完美。但如果我执着于完美,我就会强行导向结果,而错过成长……5岁的儿子选择了他的方式,而不是大人的处理方式。
在挣扎当中,我们要去学着找到自己的好,这件事的意义无比重大,因为这么做能提升我们反思和改变的能力。人首先要对自己和周围的环境感到安心,然后才能做出好的决定,而最能让人感到安心的就是被认可为好人(我们本来就是好人)。
所以在建立规则的坚定与理解共情的温柔之间并不矛盾。为什么这么说?让我们看看第二步。
第二步:明确自己的家庭职责,设置行为规则,杜绝孩子在行为上越界。
在探讨这部分之前,要先讲讲系统。在任何系统当中,清晰的角色定位和明确的职责分工都是保证系统顺利运转的关键。
反之亦然,如果系统中的成员搞不清楚自己的角色,或是越界干扰他人,系统就会崩溃。
家庭系统(是的,家庭也是一个系统)也不例外,每一名家庭成员都有自己的职责。我们常说的婆媳关系出问题,很大部分原因出在这里。
父母的职责是构建安全的成长环境,也就是通过行为规则,保护孩子的身心安全;通过接纳与共情,做孩子情感的守护者。
孩子的职责是通过感知和表达情感来探索和学习。(这部分以后的文章中会探讨,这里不再展开。)
既然是职责,我们就都不能越界。
孩子不能替父母决定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父母也不能控制孩子只能有什么样的感受,不能有什么样的感受。这个就要划重点了。
在家庭系统中,有些任务的优先级会高于其他任务。例如,安全的优先级高于快乐,也高于孩子对父母感到满意。我们的首要职责是保证孩子的身心安全。
孩子最怕父母在这项工作上失职,孩子在潜意识中收到的信息是,一旦自己失控,那么没人会介入来帮助自己。当然,孩子并不会感谢你的介入和对他们安全的维护,但请确信,这正是他们找寻的东西。因为只有你这样做了,他们才能提升健康成长所必需的情绪调节能力。
所以,当你把起冲突的孩子们拉开时,当你抓住孩子的手阻止孩子打人时,当孩子情绪失控需要制止,于是你抱孩子回房间,并且坐下来陪伴孩子时,请对自己说:“我正在履行保护孩子安全的职责,孩子也在履行表达自身感受的职责。我们都在做我们应该做的事情。我能应对当下的局面。”
如果说,孩子的安全是父母的首要职责,那么杜绝孩子在行为上越界就是实现这一职责的途径。
我们为孩子设置的行为规则能起到保护孩子和制止某些行为的作用。我们这么做是出自我们对孩子的爱,因为我们要在孩子尚且无法做出明智决策的时候保护他们的安全。
带着幼小的孩子走在人行道上时,我们不会让孩子离开自己太远,因为我们知道,孩子随时都可能冲向马路中央。
我们不让年龄太小的孩子看恐怖电影,因为我们知道,他们还无法应对恐惧。
孩子们需要我们来设置明确的(但不一定是通过恐吓)行为规则,因为他们需要知道,我们能保证他们的安全,因为受制于发育阶段的他们还无法做到这一点。
孩子们为什么无法保证自己的安全?
简单说,孩子们感受强烈情绪的能力要强于他们调节这些情绪的能力,而两者能力的悬殊就会表现为失控的行为(例如打人、踢人和尖叫)。
在《全脑教养法》一书中,神经精神病学家丹尼尔·西格尔和心理治疗师蒂娜·佩恩·布赖森分析了孩子的行为经常失控的原因。
他们把人的大脑比作一幢两层小楼,楼下的一层负责人体最基本的生理机能,例如呼吸、冲动和情绪。楼上的一层负责更加复杂的生理过程,例如计划、决策、自我觉知和共情。
问题在于,以强烈的情绪和感受为标志的“楼下”在人的幼儿时期已经发育完全,但“楼上”直到人长到20多岁时还处在发育当中。
也就是说,“楼上”的发育是滞后的!难怪儿童很难去规划未来、自我反思和共情,这些都是“楼上”的功能。
一定要记住,如果孩子深陷情绪无法自拔,无法做出正确的决策,那么这是完全正常的,因为他们还在发育当中,哪怕父母们会为此而感到头痛。
如果孩子的大脑是一幢两层小楼,那么父母就是楼梯。他们的主要作用就是把“楼下”(汹涌的情绪)和“楼上”(自我觉知、调节、计划、决策)连接起来。
我们希望孩子们去感受他们丰富的感受,获得新鲜的体验,而我们的职责是教导他们应对纷繁复杂的外部世界,以此来帮助他们提升适应力。
我们的目标不是关闭他们的感受力,或是让他们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而是教会他们管理自己的所有感受、认知、想法和冲动,而我们就是这一教育的主要实施者。
我们靠的既不是训斥,也不是说教,而是我们在陪伴孩子的过程中给他们带去的体验。
如何设置行为规则?
父母可以通过话语和身体来杜绝孩子在行为上越界。
对于“身体”,我指的并不是用身体的力量来宣示权威或恐吓孩子,但在有些时候,为了确保孩子安全,我们还是需要借助身体的力量。
如果我告诉哥哥不准打弟弟,那么我可能还是需要抓住他的手来防止他再次抬手打人。
如果我让儿子离开厨房操作台,可他并不想这么做,那么我就需要把他抱到安全的地方去,哪怕他大喊大叫。
如果我需要让孩子坐汽车安全座椅,可他却大声抗议,那么我就需要给他系好安全带,甚至还要在这样做的同时把他摁在座椅上。我真想动用蛮力来防止孩子逾越行为规则吗?我不想。但是,一旦遇到意料之外的困难局面,让孩子的安全受到威胁,我们就必须坚守职责,守护孩子的安全。对于这个情况如何进一步处理,后面会展开聊聊。
父母经常会遇到这样的情景,孩子与其他小伙伴一起玩游戏,一开始很融洽,没过一会儿,他们就因为哪个玩具该往哪里摆的问题产生了争执,甚至孩子向对方扔玩具,这时你可能立刻大喊:“停手!不准扔!”可是他不听,还在不停地扔。
其实你并没有做错,扔玩具也是孩子的本能,问题到底出在哪里?
答案是行为规则缺失!行为规则不是告诉孩子不要做什么,而是告诉孩子我们会怎么做。
在上面这种情况,有效的干预措施或许是,妈妈站在两个孩子中间,把小玩偶挪到孩子够不着的地方,并且告诉他:“我不会允许你乱扔玩具。”或者,如果我们不想破坏孩子们精心搭建的游戏场景,也可以把孩子抱到另一个房间,接着陪他坐下来。
这些措施都是在设置行为规则。仅仅说“不准扔”是大多数父母的本能反应,但这么做并不是在设置行为规则。
我们再举一些设置行为规则的做法:
“我不会允许你打弟弟。”你一边说,一边走到哥哥和弟弟中间,让老大打不到弟弟。
“我不会允许你拿着剪刀到处跑。”你一边说,一边把孩子抱住。
“时间到了,我要关电视了。”你关掉电视,把遥控器放到高处。
下面这些做法不属于设置行为规则:
“别再打你弟弟了!”
“别跑了!我说了,不要再跑了!如果你还拿着剪刀跑,一会儿就不给你吃好吃的了!”
“我们不是说过,你看完这集就关电视吗?为什么不关呢?关个电视有这么难吗?”
在上面的做法里,父母都是在要求孩子抑制某种欲望或冲动。尚未发育完全的孩子基本没有能力做到这一点。
我们无法通过命令让正在打人的孩子停手,让乱跑的孩子停下脚步,或是让想继续看电视的孩子停止抱怨。我们不是不能这么说(我自己也说过这些话),但是这么说没有用。
为什么?
因为我们无法控制别人,我们只能控制自己。而且,如果我们要求孩子来代我们做我们自己该做的事,他们的行为还可能进一步失控,因为你传递给孩子的信息是:“我发现你失控了,但是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我要让你来解决这个问题,你自己把自己调整好。”
这对孩子来说是非常可怕的,因为在他失控时,他需要一个成年人来为自己设置安全而稳固的行为规则。
实际上,这一行为规则就是一种爱,就像有人在说:“我知道你的本心是好的,你只是情绪有些崩溃,有些失控而已。我会成为你需要的行为规则守护者,我会阻止你继续做出这样的行为,我会保护你,不让你被失控的情绪淹没。”
这正是我们每个人在情绪失控时最想要的东西。孩子需要我们能帮助他掌控局面,带来安全感。
说完了父母的第一个职责:通过行为规则,保护孩子的身心安全。
我们再看看第二个职责,接纳与共情,培养孩子良好的情绪调节能力。
接纳是对他人的情感体验的真实性和合理性的认可,而不是把他人的情感体验看作我们想要说服他人摆脱或放弃的东西。
接纳听起来就像是:“你很难过,这种感受是真实的、合理的,我看到了。”
而不接纳,或者不认可他人感受的真实性和合理性,听起来就像是:“你根本没必要这么难过,你太敏感了,你这样想,我也没办法!”
记住,所有人,不论大人还是小孩,内心深处都需要他人看见我们的本心,而且在任何时候,我们的本心都与我们的感受紧密相连。
一旦我们获得他人的接纳,我们就会开始整理自己的情绪,因为我们感受到了他人对我们本心的肯定。而如果我们没有得到接纳,我们的情绪往往就会失调并变得更加强烈,因为此时我们就像是被别人否认了本心。这种感觉极其糟糕。
共情,也就是我们理解和体会他人感受的能力。共情的前提是承认他人的感受是合理的。
所以,接纳在先(“我的孩子现在情绪很强烈”),共情在后(“我要努力去理解和体会孩子的感受,而不是排斥它们”)。
共情的能力来自好奇心,有了好奇心,我们才能通过学习(而非评判)来理解孩子的感受。
得到共情后,孩子,实际上大人也一样,会觉得有人跟自己站在一起,好像那个人在帮助自己分担情绪压力;毕竟,只有强烈到无法调节和控制,情绪才会通过行为表现出来。
如果有人给予我们共情(“唉,确实太难了”),我们就会获得“觉得自己被感觉到”的安慰。我们会觉得有人理解我们的感受,这会让我们的情绪更加可控,从而提升我们的情绪调节能力。
孩子的情绪调节能力提高了,情绪就不大可能转化为行为,于是孩子的外在表现就会改善。
例如,孩子说:“我真受不了我弟弟!”(孩子正在调节愤怒情绪)而非动手打弟弟(愤怒情绪转化为过激行为)。
孩子说:“我想跑。”(孩子正在调节冲动)而非拿着剪刀到处跑(冲动转化为过激行为)。
孩子说:“我想再看一集。”(孩子正在调节失望情绪)而非崩溃(失望情绪转化为过激行为)。
来自父母的接纳和共情是儿童发展情绪调节能力的关键因素。所以,我们不应把接纳和共情看作“软弱”或“多愁善感”的表现,而应重视并认真对待这两种能力。
再回到前面提到的三个设置行为规则的做法,现在看看如何将接纳和共情融入其中:
“我不会允许你打弟弟。”你一边说,一边走到哥哥和弟弟中间,让哥哥打不到弟弟,“我知道你很生气!弟弟总是爬来爬去,总是给你捣乱,这确实有点烦。不过有我在这里,我会帮你想办法,不让他再把你搭的积木碰倒了。”
“我不会允许你拿着剪刀到处跑。”你一边说,一边把孩子抱住,“我知道,你想到处跑着玩!不过你可以把剪刀放下来再跑,或者等你做完手工以后再跑。你想选哪一个?哦……你还是想拿着剪刀跑?我知道了,宝贝儿!但是,这么做很危险,我不能让你这么做,哪怕你会因为这件事生我的气。我非常爱你!你可以生气,我知道你很生气。”
“时间到了,我要关电视了。”你关掉电视,把遥控器放到高处,“我知道你还想再看一集!如果我是你的话也不想关电视。这样吧,你跟我说说明天想看哪一集,我把它记下来,到时候就不会忘了。”
这样的处理冲突的方式,先由父母做到,潜移默化之中,孩子会逐渐将这种控制力内化,把它变成自己的本领。
说到这,大部分父母可能会觉得,道理都懂了,但是很难做到啊!自己也是凡人,做一个情绪稳定的父母,对自己也是巨大的挑战!这就要引出第三步。
第三步:永远都不晚,时时刻刻都可以修复。
世上没有完美的父母。所有父母都有不在状态的时候:他们暴跳如雷,他们口无遮拦,他们把孩子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别担心,我也有这样的时候,你的朋友们也有这样的时候,我们都有这样的时候。这没问题!重要的是,接下来你会怎么做。
亲子关系的好与坏不取决于亲子间有无冲突,而应取决于冲突过后,我们能否去关心孩子,能否去了解他们在冲突中的感受,以及能否努力去修补亲子关系中的裂痕。
如果我们有“现在是不是太晚了”的担忧,那么我们其实已经预设,我们与孩子的关系无法改变了。抱有这种心态的父母忽视了一条非常关键的事实——我们永远都能给孩子带去新的感受,进而改变现状。
假如忙碌了一天的你非常疲惫,却碰上孩子偷吃零食。你忍无可忍,冲他大喊:“你怎么这么不听话!我真是把你给惯坏了!真是让人头疼死了!”
听到你这么说,孩子尖叫着“我讨厌你!我讨厌你!我讨厌你!”跑回了房间。
不管你的反应有多么夸张,我还是要说,我仍然觉得你在内心里是好父母。因为冲突可以带来成长,成长就充满新机!而父母也是需要与孩子一起不断成长的。
回到上面的例子,现在,孩子正一个人待在他的房间里。他现在有什么感受?
很可能是强烈的痛苦。他崩溃了。也就是说,他被身体里汹涌的情绪吞没了。而且,他还分明嗅到了恐惧的味道(“这种感觉太强烈了,我好害怕”)。他的身体不得不想方设法来找回安全感。但此时的他孤身一人,身边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成年人来帮他。
这时,独自承受强烈痛苦的孩子面前往往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自我怀疑,一条是自责。
所以我们要学会卸下防备,回到孩子身边,让他们知道,我们在乎他们受伤时的感受,那么我们就是在做最重要的养育工作了。
想要修复,可以这样做:
首先跟孩子道歉,接着把你对于那件事的想法告诉孩子,也就是再谈谈那件事,让孩子知道,他脑海里的记忆并非事情的全貌。
然后告诉孩子,你希望自己当初是怎么做的,以及你将来又打算怎么做。
重要的是要告诉孩子,有些事情是父母的责任(“妈妈大喊大叫是因为妈妈当时情绪太激动了。那是我的情绪,把它控制好也是我的责任。我大喊大叫从来都不是你的错,你也没有义务想办法帮我保持冷静。我爱你。”),而非暗示孩子,是他“逼”你这么做的。
要记住,身为父母,你是孩子的榜样。如果孩子看到你在反思和改进,那么他也会从痛苦中吸取经验,并且为他的失控负起责任。
修复可以在事后的10分钟、10天或10年进行。永远不要怀疑修复的威力,每一次你主动走近孩子,你都能帮他走出困境,引导他成长,化冲突为亲密和理解,而非孤独与恐惧。
最后,请提醒自己:好的父母不追求永远不犯错,好的父母看重修复。大创伤和小裂痕都需要修复。每一分努力都有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