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四十分,苏晓曼和往常一样锁上大门。虽然已经到了秋天,但外面天气还是特别热,她停顿了一下,把衬衣最上面的一颗扣子解开了。苏晓曼走下楼梯,眉头稍微皱了一下。有一股腥味,应该是楼下的大娘在杀鱼。和门口的老爷子打了一个招呼。小镇靠海,当地还是有不少渔民沿海捕鱼为生。
老爷子手里拿着一张报纸,小凳旁边放着一本泛黄的杂志。
“晓曼啊,又去接儿子放学。”听见脚步声,老爷子笑咪咪地抬头。
“是呀,今天天气真热。您吃饭了吗?”
经过身边老爷子身边,他回答说:“哦,吃了吃了。”
晓曼笑了一笑,到转角的时候眼睛瞥了下餐饮店。它旁边新开了一家便利店,上面写了开业大酬宾,全场七折起。晓曼心想今天晚上不如过来散个步,顺便看一下有没有什么东西特别便宜。
今天回家包饺子给两个小的吃,苏晓曼心里想着,发动了她的那辆小车。
苏晓曼有一对子女,早些时候日子并没有现在这么宽裕。
她丈夫沈侨君因为打工的时候从手脚架上摔了下来,摔断了一条胳膊,又碰到那家工地的老板拖欠工资。白白干了几个月又养了几个月的伤,后来还听说那老板跑了。祸不单行,苏晓曼的父亲又被检查出来癌症晚期,需要大笔的钱做手术。
小儿子嗷嗷待哺,女儿那年也刚刚在读一年级。苏晓曼没日没夜的守在父亲的床前,望着父亲没有血色的脸。父亲已经被病痛折磨地瘦骨嶙峋了,脸上的两块肉已经深深地凹陷了进去。
二零零五年四月十七日,苏晓曼记得很清楚。这一天,她的父亲离开了。同是这一天,她的丈夫沈侨君下海,刚刚好那天天气不好,船翻了。这两个消息接踵而至,苏晓曼听到侨君的消息直接昏了过去。
有2个和他一起出海的人被救了回来,这件事情受到了县领导的高度重视。派了搜救小组去找沈侨君的尸体,但是无一例外,都没有找到。
一晃十年过去了,沈侨君怕也是沉入海底。苏晓曼也因为这件事情而获得了一份高额的保险。
这件事情最大的受伤者应该是她女儿,女儿点点和她爸爸一直特别好,感情深厚。女儿三年级的时候写了一篇作文,题目叫父亲。被老师全班表扬了一次。虽然女儿也偶尔会说想爸爸,说假如爸爸还活着就好了,我们一家人可以幸福的在一起。但是这份感情也随着时间逐年淡化,现在想起来也并不是那么的痛了。
到了儿子学校,儿子沈河今年刚刚读三年级,却已经长得很高了。她来到了老师办公室,老师和颜悦色地和苏晓曼说,沈河今天和同班的一个男生打了一架。
“因为他骂我是没有爸爸的小孩,是野种。”沈河眼眶通红。
“我已经教育过他们两个了。”老师摸了一下沈河的头发:“好啦,你和你妈妈回去吧。”
“麻烦老师了。”顺着楼梯走下,苏晓曼转头看着沈河。初秋的天气还是挺燥热的,但是不知怎么的,有一股寒气,在慢慢爬上来。
下车以后,有一个穿黑衣服的男人坐在他们家门口。沈河并不是很在意,直接跑了进去打开了电视机。
看见妈妈好久没有进来,他就跑到阳台上,往下看。看见妈妈和那个男人起了争执,但是因为距离太远,他没有听清。沈河忽然看见那个男人呢推搡了苏晓曼一把,沈河急了,趴在窗口,大喊“妈妈”。那个男子一惊,顺着喊叫声看过去。沈河看不清那个男子的脸,但不知怎么的,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
黑衣男子落荒而逃。
过了几天,警察局的过来了。
街坊领居看着苏晓曼上了车子,七嘴八舌的说开了:“哎呀当年那个沈侨君没死,听说他受不了了去自首了。”
“可不是嘛,为了骗取保险这么做。胆子真够大的。”
“唉,这下可苦了孩子哟。”
初秋天气并不冷,但是车子上的苏晓曼打了一个寒颤。想起以前和女儿的对话,她泪流满面。
“如果爸爸还活着,那会怎么样?”
“那我们一家人就可以永远在一起,那就太好了。”
一元小说训练营 122 沈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