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发现《诗经》(二十一)《诗经.氓》楚方言释读

一、《诗经.氓》原文

氓之蚩蚩,抱布贸丝。匪来贸丝,来即我谋。送子涉淇,至于顿丘。匪我愆期,子无良媒。将子无怒,秋以为期。  

乘彼垝垣,以望复关。不见复关,泣涕涟涟。既见复关,载笑载言。尔卜尔筮,体无咎言。以尔车来,以我贿迁。  

桑之未落,其叶沃若。于嗟鸠兮,无食桑葚!于嗟女兮,无与士耽!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桑之落矣,其黄而陨。自我徂尔,三岁食贫。淇水汤汤,渐车帷裳。女也不爽,士贰其行。士也罔极,二三其德。  

三岁为妇,靡室劳矣;夙兴夜寐,靡有朝矣。言既遂矣,至于暴矣。兄弟不知,咥其笑矣。静言思之,躬自悼矣。及尔偕老,老使我怨。

淇则有岸,隰则有泮。总角之宴,言笑晏晏。信誓旦旦,不思其反。反是不思,亦已焉哉!

二、《诗经.氓》释读前言

《诗经.卫风.氓》是一首历来难解的诗篇,对于其“氓”字本义的探求异说极多,但都不惬人意。借着近年来出土的战国楚竹简文“亡”字作“期望”、“期盼”音义的认定,和宜黄方言中所保留的“期望”语言用字“芒”(亡)音义的对比,特别是诗篇首句的“氓之蚩蚩”的“蚩蚩”字的甲金文字的比对,“蚩蚩”可与青铜铭文“它它熙熙,男女无期”的“它它”对读。我们可以通过以上所得,解决以往无法获知的问题。

“它它熙熙,男女无期”为齐文化圈内媵器铭文常用的祝福语,“它它熙熙”与诗中的“蚩蚩”为相同含义。这件铜敦应该是春秋时期,齐侯嫁女(或姊)于莒的媵器,是齐、莒通婚的明证。“它它熙熙,男女无期,子子孙孙,永保用之”,是作为父亲(弟)的齐侯对远嫁女儿(姊)的殷切祝福。其敦铭文曰 :“齐侯作媵宽□孟姜膳敦,用祈眉寿,万年无疆,它它熙熙,男女无期,子子孙孙永保用之。”

三、《诗经.氓》楚方言释读

满怀期盼孩子早日成家为祖先留下子孙繁衍的美好事,假装抱布去换丝,其实不是去换丝,我来去换丝其实是为了孩子的亲事打女孩的主意。

送孩子淌过淇水,来到顿丘。不是我要延(耽)误孩子的婚事,是女方迟迟不肯应承这档亲事。安慰倔强的孩子不要恼怒,秋收后有了收成我们再来提亲。

每天站在高高将塌的斜墙上,眺望着远方的关隘水口。没有看到关口有舟车进入,伤心的泪水禁不住直流。一旦看到关隘水口有舟车进入,满脸的高兴和说不完的欣喜。又是祷告又是祈福,满身心不知道用什么话来表达欣喜。期望那是女方接纳彩礼的舟車,来承载我孩子婚事的彩礼。

桑葚(女孩)还在它没有脱落(出嫁),桑叶(期望)还在它宽大肥厚(无限)。那个要来抢食的鸠(未成家的人)呀!不要采食属于我的桑果。那个女孩呀!不要把我孩子的亲事耽搁。男孩被耽搁了说亲的岁数呀,还可以娶到人家哟,女孩若被耽误了说亲的岁数呀,就很难嫁到人家哟。

桑葚(女孩)已经脱落(出嫁)啦,叶子(期望的事)黄了飘零隐去(破灭)。自从我想方设法为把你娶到家,三年来我过着缩食节衣的生活。期盼的心愿像淇水一样浩大,只为慢慢积累这车结亲前必备的衣布彩礼。女方也迟迟不答应这门亲事,男孩经历多次提亲无望的打击不愿走动,男孩已对结亲之事再也不抱希望,变得没有了耐性而自暴自弃。

三年了我即做父亲又做母亲,破败的家让我劳心无力。每天早早的起来晚上迟迟不能入睡,再也无力操心啦。说话的语气变的越来越急,甚至有时暴躁地跟孩子倾泻怒气。我的兄弟不知道我难过的心情,还时不时来取笑我的处境。静下心来想想自己说过的话语,也让自己追悔莫及。其实那都是担心随着你我老去娶亲会更加艰辛,所以总是指责别人来渲泄自己的怨气。

淇水总会靠岸,湿处也有尽头。孩子结发成家的婚宴,亲朋来问时总笑着说迟点迟点。说下的旦旦誓言,不再去想它能不能实现。反正别人也认为期望的事情已经没有尽头,现在说什么也都迟了没有用了呀!

四、赏析

朱其智先生在其《西周金文“其”的格位研究》一文中,对其的用法除“其”“氒”“厥”多作主语外,“其”字常为领格代词用作“望”,也可释为“希望”。我们认为,“其”应当还可以译着“期盼”。如《诗.桑中》:“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期和淇通。也作期盼的意思。古“其”字与现代汉语常说“不期而遇”之“期”含义相当,假指意外相遇,由约会的意义再引申,就有等候盼望所约的人,也就是等待、期盼的意思了。用在宜黄方言中读为“氓”,氓的古字当为后世“盳”字,文献把它记作上海方言用字“望”,如《周易.否卦.九五爻辞》“休否,大人吉。其亡其亡,系于苞桑。”,句中“其亡其亡”应读为“期盳(望)期盳(望)”,苞桑指古代农作物总称,而“期盳”是不能分割的连绵词。因此,古文字其、期、淇、溪、傒(徯)、氓(盳)是一组互借关系字。      此诗以“淇水”为赋比兴对象,紧紧围绕“期望”的内容,扣着文章诗旨“氓”而展开三次淇水的引用,都是用来引申主人公每次期盼的意境。第一次写淇水,“送子涉淇,至于顿丘。”这里的淇水指河名,涉水过淇即到达“顿丘”的地望去说亲。紧接着用“匪我愆期”“秋以为期”的二个“期”字来表示“氓(盳)”之意。第二次写淇水,“淇水汤汤,渐车帷裳”来烘托期望中的日子飞逝,虽然积累了一些彩礼,但女方迟迟未有音信,由此“夙兴夜寐,靡有朝矣”感叹“氓(盳)”的望眼欲穿的心境。第三次写淇水,以“淇则有岸,隰则有伴”来由景触情,表达自己的心愿能有盼头,希望儿子能成家结伴。最后以“反是不思,亦已焉哉”的绝望心态来表述“氓(盳)”之事的渺茫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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