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遥远的雪国、虚幻的世界
《雪国》描写的是来自东京的一位坐食祖产的中年男子岛村,三年中先后三次来到北方的“雪国”与名为驹子的年轻艺妓见面厮混的故事。他一边迷恋于驹子美丽的肉体,一边又陶醉于另一个山村姑娘叶子的超越世俗的美。
岛村坐食祖产,游手好闲,耽于想象,喜欢沉溺于非现实世界的幻想之中去追求和捕捉瞬间的美感。他在梦幻的人生境界里尽兴地谛观人生的。他对现实人生采取的是一种东方式的虚无态度。
岛村就是作为一个视角人物而设置的,“他似乎只不过是作为一个男子存在罢了大概只是象映照驹子的镜子那样的东西吧。”其虚无缥缈的双眼映现着驹子娇美的外观乃至哀愁的内心世界也映现着叶子的虚幻与空灵叶子和驹子只不过是一个角色、一个形象的分裂而已驹子即叶子叶子即驹子她们在岛村这面镜子的映射下交相辉映融为一个整体寓示着生命本真的生存状态及生死统一的永恒魅力。
在岛村的感觉里,驹子肉体的、现实的美,一旦被占有就失去了魅力,以往的追求“如同一场幻梦”。叶子精神的非现实的美,则始终是不可企及的,最终还是归于虚空。
驹子是触觉的、生理的、空间的美。驹子是岛村“凭着指头的感触而记住的女人”。驹子的美是感官的美。她是“带着热和光”走近岛村的是一种让岛村竭力依恋的现实之美:当他迷糊之中头枕在驹子热乎乎的东西上时,“一阵热气沁进脑门,他这才直接感受到自己的存在。随着驹子的激烈呼吸,所谓现实的东西传了过来”。而正是这种感官的现实美让岛村无比感伤;在他眼里驹子“那抹上了厚脂粉的肌肤丰满得令人感到一种无端的悲哀”。这是一种对人生无常美好易逝的伤感。
叶子是听觉的、精神的、时间的美。“那眼神冰冷冷的,如同远处的一星灯火。或许是因为岛村想起了昨夜的印象。昨晚,他望着叶子映在车窗上的面庞,山野的灯火正从她面庞上闪过,灯火和她的眸子重叠,朦胧闪烁,岛村觉得真是美不可言,心灵为之震颤不已。”它是一个新的生命的开始。
二、爱的徒劳生之虚幻
《雪国》的核心是描写情爱,而《雪国》的基调是虚无。作品的人物形象、思想行为、场地背景等虚实相接亦真亦幻弥漫着浓重的虚无色彩。现实中的爱情往往是一种虚妄、一种徒劳生命也是一种美的徒劳。
有评论家说川端康成的作品是虚无的,不过这不等于西方说的虚无主义。他觉得这在心灵上,根本是不相同的。西方的虚无主义是否认一切,摧毁一切。东方传统的虚无思想,主要来自印度的佛教和我国的老庄哲学。前者作为一种信仰,把世界本源看作“无”,成了人们避难的精神支柱;后者作为一种人生观,提倡人生的最高境界是返于自然,与万物合一,放弃世俗利益,清静无为。
《雪国》中的虚无是远离现实,摆脱世俗的系累,从而发现和追求更高远的美的境界、精神的境界。正如岛村所做的那样,远离家眷,到世外桃源般的“雪国”去体味精神的逍遥、体悟精神的虚空。这种虚空是主体与客体的交融,从而灭我为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