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一栋小房子，座落在荒凉的野地里，方圆百里无人烟。
我常常逡巡到这片土地上，因为这是我的领地的一部分。但是我对那户人家的家畜没兴趣——他们的狗是宠物狗，完全是个废物，不能跟我玩的。
很久了，我看这孤独的小房子没什么变化。我有时在夜里路过，小房子的窗户透出灯光来，这时我才会好奇，是什么样的人住在里面，为什么要远离同类呢？毕竟人类又不像咱们老虎，天生独来独往，人类不是聚居动物吗？
有一天夜里，我路过时，小房子的灯光已经熄灭，照亮地上的是天上的月亮。
我远远看见一个人，鬼鬼祟祟地接近小房子，他凑到窗前向里面张望。
我好奇心起，就蹑手蹑脚地绕到他后面去，看他要做什么。是小偷？据说人类社会很多小偷。
只见这人返身走到离小房子不远的那口井边上，从身上掏出一包东西。井是深井，用泵把水打上来的。他渴了吗？他要打水？
我悄无声息地接近。看着他发抖的双手，一层层打开纸包，里面装着一些粉末。他要做什么？要往井里洒些什么？
我突然明白了，这个人是要投毒！
为什么要用这种下三滥手段呢？这样害自己的同类？真是只有人类能干得出来！
我不喜欢这家伙。悄悄上前，一口咬住了他的屁股！
他回过头来。我看到一张惊骇的脸，几乎是变形的，月光反映下脸色惨白。他手里的纸包掉在了地上！
我上下颔一咬合，听到骨头破碎的声音。一声尖叫从那张惨白的脸上迸发，好像不是人类的声音！
我扭扭头，这人软塌塌地对折了起来，我觉得这已经不好玩了，就一甩，把他甩到了一边。
这时小房子有了灯光，前廊走出来一个人，手里拿杆枪。他向发出声音的方向看过来——什么也看不到，我早就从起伏的草中穿梭而去。
他应该会发现那个呻吟的人。说不定还会救助他呢。人类的关系是很古怪的。我搞不懂，还是离他们远点吧。
二
这一带有很美的海岸线。大大小小的海滩，原本是鸟类的天堂。
自从人类来到这里，一切都改变了。
他们把各个海滩圈起来，分属不同的人，有的在边上盖了房子，有的盖了游乐场，有的堆了许多他们的娱乐设施，看不明白是做什么的。
我以前很喜欢去海边，和信天翁、海鸥他们玩儿。现在没这么方便了。
不知从哪儿涌来这么多人，他们占据了各个海滩，整天呆在那儿，游泳的游泳，晒太阳的晒太阳，喝汽水的喝汽水。他们管这叫“度假”！
所有的海滩，似乎都已被占据！
可是我仍然想去海边，找信天翁、海鸥玩耍。我也可以“度假”的不是吗。
于是我找了一个偏僻的小海滩。这儿有茂密的植被，有细碎的卵石。人很少，就只有十来个，在沙滩上晒太阳呢。
我一现身，人类就大呼小叫地退场了。
我悠悠然去海水里踏浪，和海鸥们嬉戏，我可以一直玩到太阳落到海面上！……
忽然我留意到岸上，竟然有一个小女孩没有跑掉。她坐在沙滩上，静静地看着我，和海鸥们。
她为什么不跑呢？
我又看到她身边，有一把轮椅，可能就是她需要的，她坐在那儿，甚至都不能爬上轮椅，然后跑掉。原来如此。
我决定不管她，继续和海鸥们玩。
然而我眼角的余光扫过，发现她转身对着后面的树林，喊着什么，连连摆手。
我知道人类摆手有几层意思，看这小女孩的摆手，好像是在说“不要”。
不要什么呢？
我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了树林里伸出来的猎枪！
我头皮发麻，马上奔向海滩的另一边，以最快速度钻进树林里。
我没有走远。百米开外，我听见有几个人从树林走到了沙滩上，其中一个问小女孩：“为什么不要开枪呢？”
小女孩说：“啊，它只是来海边玩耍的，和我们一样。”
三
晴朗的天空下，我在和一辆汽车赛跑。
这是一段穿过荒漠的高速公路。我在路外面奔跑，车在路面上奔跑。大路笔直无拐弯。
这辆车可能是辆传说中的“老爷车”？最多也就跑80迈，所以我能一直与它平行地跑着，我同时还要注意避开荒漠里的灌木、大石头、水沟什么的，可是我还能比那辆车快，这让我快乐！
不过，车上的人们可能就没那么开心了。他们跑不过我嘛。
我侧头看了他们一眼。忽然发现车上有个人端起了一杆枪，正在瞄准。
显然的，目标和枪本身都在移动的时候，瞄准哪有这么容易呀。
我决定不跑了，就在一片灌木中停了下来。
这时也巧了，车子在路上好像撞到了什么，忽然飞了起来！那几个人、车子，和那杆枪，全飞到了半空，又重重地落到路面上，估计一个个都摔晕了！
我一点也不同情他们。
折向没有路的荒漠，我又跑了起来。
天空一直那么晴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