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xx,我刚才在那家人吃到姜糖很好吃,偷偷拿了两块给你尝尝。”望着眼前这个中等身材,身体微胖,有点秃头,老成持重的男人从口袋里哆哆嗦嗦地拿出糖往我口袋塞的动作,我哈哈大笑然后莫名有点感动。小时候,爷爷每每有好吃好喝的东西,就是这样藏在口袋里,捂得暖暖的,等遇见我时,神神秘秘地塞给我,嘱咐我不要让其它的姐妹见到眼红,嘴馋,吵闹。在那个划粥断齑的年代,因为有爷爷的疼爱,我的童年生活像一颗五彩斑斓的糖,叫我回味,使我留恋,让我珍藏。
2021年五月份,乡镇体制改革后,我就被安排下队中平村,和眼前的他搭档,包片的是围寨和初口厅。初见他时,觉得他年纪挺大的,我尊称他为钦叔,后来想想不对,我也是四十不惑的人了,我俩应该同辈,便又改口喊他钦哥。每次跟着钦哥下队,挨家挨户拉家常,嘴巴里总能塞得满满的,有时还能吃不了,兜着走。xxx,那家有枇杷,我带你去摘。xxx,那家有龙眼,我带你去摘。xx,那家有黄皮……他每次这样凶巴巴喊我名字时,我就强烈抗议,钦哥,你能不能别喊我全名,太严肃了。他口头答应地好好的,然后转身又是xxx……
以前没有被分配下队,中平在哪我不知道,围寨和初口厅在哪个旮旯我更不知道。可随着跟钦哥下队的次数多了,脚步丈量的土地宽了,我现在可以骄傲地告诉大家,这寨子里,从哪家后门可以串到哪家后门我都知道。如果需要用一句话表示我对村里熟稔程度的话,我也会告诉大家,现在村里的狗见到我都不再吠了,还臭烘烘地跑过来嗅我的裤腿。
当然,能跟这些狗如此熟稔归根结底是钦哥的功劳。尤其是这两年的疫情,我们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围着它转,这疫情就如一支指挥棒,时刻让人不得安生。也是因为疫情,让我有更多的机会体验基层的琐碎而重要的工作,有了更多的机会了解和接触无数个和钦哥一样的基层党员和干部。我佩服钦哥的是,总是能如数家珍地告诉我这家那家有几口人,他们叫什么名字,子女在哪里打工。可惜,我记忆力欠缺,每次见到这些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时,仍然是嬉皮笑脸地统一亲切喊他们阿叔阿姨好。如今这些阿叔阿姨和我也熟悉了,远远见到我和钦哥时就打趣,阿钦,你又带靓妹来了?我赶紧笑嘻嘻纠正道,阿叔、阿姨,我是钦哥的小跟班。
的确,我只是钦哥的小跟班,他跑哪我跟哪,他让我干啥我就干啥,和他一起做村民的工作,我心无比踏实,不再惶恐。因为他是个工作非常负责任,而且细心耐心的人,还有我俩很相似的地方就是,从不喜欢抱怨。有任务,埋头苦干完成好就是了,唠叨只会徒增烦恼,不如快快乐乐地接受。
钦哥以前告诉我,他喜欢下队时,我会愕然。现在我想明白了,为什么谁家的枇杷花开了,谁家的龙眼树长新芽了,谁家的黄皮熟了,谁家的母鸡下蛋了他都知道,因为这片是生他养他的土地,这些都是看着他长大,他看着他们孩子长大的亲人,叫他怎能不熟悉、怎能不热爱呢?!
今天冒着大雨和钦哥下队,走在泥泞的乡村小径时,突然觅见李花开满了枝头,心里窃喜,美滋滋地想,等到李子熟时,钦哥又可以带我过来采摘它们了。鞋已湿,衣已湿,心里暖暖地在轻吟唐代李白的《李花》。春国送暖百花开,迎春绽金它先来。火烧叶林红霞落,李花怒放一树白。
又见李树花开深信面朝大海,春暖花开已为期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