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事一件接一件,三舅舅的喜酒刚摆过,大外甥女也跟着出生了!每逢喜事,热闹是我们这些小孩,愁得是母亲。外甥女满月,得办满月酒,做为外婆得置办几套象样婴儿衣衫,手镯,脚链一一银器是少不了得!还没缓过来劲来,孩子周岁了,那更得大办一场,母亲顾上这头,又不能丢了那头!等木子上小学时,二姐也有了对象,又得置办嫁妆,喜事连连,困难重重……!二哥还在上三年级,但此后他就辍学了。因为邻居家多盖起二层楼,我们家十来口人住那三十来平方又黑又挤的木屋里!一张旧龙床睡五人,二姐,三姐睡阁楼,大哥二哥挤在祖母的后厢房里……!
二哥十五岁时,便停学到下岸头挖泥去!挖了泥土后,先用铁锹铲碎,加上足够的水,泡湿,用小小脚板一排一排踩压夯实,再用铁锹铲碎,一锹一锹铲碎,再踩压夯实,成了均匀泥巴,搬来一高一低的长凳,用泥巴砸在砖匣子,印成一块一块湿砖坯,晒干成砖坯!从生泥做成砖坯,起码七八道工序。下雨时,我们一家子多出动,将砖坯垒成交叉的砖坯墙!二哥从初秋开始,一直做到隆冬,才做出一万五千来块砖坯……!
这是大姐出嫁三年后的事了,大姐己生下大外甥了,债务己还清,母亲勤俭持家,又有一些积蓄,便着手买柴禾烧一窑青砖,那时须四百来块钱!第一窑青砖烧了一天一夜,烧窑的老师对爸爸说:“炉火纯青了一一可以封窑浇水了!”
爸爸望了一眼窑眼,故真炉内清明,一块一块砖头清彻透明,他便从田里挑来两小桶泥浆,烧窑老师阿元将窑门封死……!
接下来便是担水到窑顶浇水,起先是爸爸跟大哥一起挑水,挑了一个多小时,大哥便说不行了,吃不消,……爸爸只得一人撑下去,二哥跑来跑去,根本还挑不上窑顶,爸爸便嘱咐他去岙底将二姨夫叫来……!
二姨夫二话没说,紧跟二哥而来,顺带在前山叫上大姐夫,三人一道而来,等他们到达时,父亲累的实在不行了,他的肩膀都磨出血丝了,脚底起泡,每次到窑顶,脚腿肚都在打颤抖……!满头大汗的父亲见姨夫与姐夫时,如遇救星似放下扁担,当时就瘫坐在草地上,无力地笑对他们,二姨夫笑笑説:“累坏了吧!回家洗洗,睡它一觉;这里就交给我们俩了!”
父亲满含感激的眼泪,点点头,此刻他多么想躺下了就睡,但他还是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回家,母亲面对疲惫的父亲,赶急打上热水,父亲草草擦了一下,简单喝上一碗稀粥就上床睡下。
二姨夫,大姐夫他们本身就是山边人,天天上山下岭的,脚力自然比父亲强了许多,这几十步的窑顶,对他们来说,一担水在他们肩上根本不算什么,他们俩人,一个上,一个下,堪比小型水泵,短短半天,窑底便见水,火红的砖头,全变青紫砖头,……待冷却一夜,明天就可开窑出砖……!
父亲睡到太阳快下山了,才醒来,到窑前看了他们,才知窑底出水了,泡满了,叫他们停下,并同他们一道回家!
母亲早己打了五斤老酒,烧了二个简单的莱:“红烧带鱼,冬笋炒肉片;再从熟食店买来烧鹅,茴香豆腐干”!
二姨夫,跟大姐夫简单地洗擦几把,就由父亲陪着他们二人喝上几盅老酒,父亲没喝几口,多半坐在那里跟他们聊天,二姨夫一喝酒话就多了,他们有说有笑,谈论明年的事,如果明年夏秋再烧一窑,那明年这个时候就坐在新房子里喝酒了……!他们憧憬未来……!
二姨夫很为爸爸自豪,有了这第一步,下一步就目标明确了,大姐夫也没喝几杯,光他一人在喝着,说着!他们很早就回家了,一一明天还是他们出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