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乡偶书

少小离家老大回,

乡音无改鬓毛衰。

儿童相见不相识,

笑问客从何处来。

以前小时候,老师教我们诵读这首古诗的时候,朗朗上口的旋律,只记得高声朗诵两三遍就可以摇头晃脑背诵下来。但是对于诗句中作者表达的含义,不甚了解。也无法体会作者年老归家,世事变迁的悲凉心境。

真是少年不识愁滋味啊!

直至近日归家,越近家门,心里就越忐忑,紧张。

第一次体会到近家情更怯。。。。

因为我知道,这二十几年的光阴,

每一次放学快到家门口的时候,

每一次工作出远门回来的时候,

在离家老远老远的地方,

我就会大声对着家的方向喊:

"我回来啦!

阿婆(奶奶),我回来啦!"

每当听到我的呼喊,阿婆就会从家里快步小跑出来,手里还拿着扫帚之类的,站到家门口禾坪边,满是欣喜,又略带局促的说到:

"回来啦!

饿了没有?

家里给你留了饭,赶紧洗手去吃。。。"

简单而重复的几句话,但却是每次回家进家门前听到的最温暖的问候。

这个时候心就会安定下来,我回家了。

回到最安全的港湾,回到可以像小孩子一样可以随便撒娇家人不会嫌我做作的地方。

因为在家人的眼里,不论多大,你跑多远,在外面多厉害,你都是他们眼中长不大的孩子。他们总是渴望,可以为你遮风挡雨,撑起一片天。

快到家门口了,内心复杂的思绪,呼之欲出的那句:阿婆,我回来啦!

被生生地哽咽在胸口,喊不出来。

内心大雨滂沱,我才知道,不论我喊多大声,我的阿婆再也不会从家里小跑出来迎接我了,再也不会在禾坪边对我笑了。

她真的走了,离开了我们大半年的时间。

上一次归家,她尚在,虽然身体抱恙,走起路来都颤颤巍巍,但依旧坚持搬个小板凳坐在门口遥望,等着我回来。

此次回来,没有阿婆在的家,一片沉寂。从未上锁的家门,因为没有老人在家,怕有陌生人闯进来,也掩上了门扉。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在。

人生最大的遗憾之一,也不过如此。

但生老病死,却是大自然运转的规律,谁也无法阻止。

所以每当我们听到某某人去世的消息,都会好心安慰: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但如果我们不是当事人,就无法感同身受理解当事人心里的哀痛有几分,所谓的节哀顺变,听起来反倒有些不痛不痒。

勤劳善良的阿婆为这个家操劳了一辈子,年轻的时候为了生计,上山砍柴,下地种菜,艰辛的生活环境下生儿育女,操持各类繁重家务,和爷爷一起操持一个大家庭,直到儿女成家立业后,肩头的担子才轻省些。

年老的时候,本该好好享清福。却也依旧操劳整个家庭。只要身体能动,就闲不住。不停地忙活田地里的蔬菜庄稼,房前屋后,厨前灶后,都是打理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

老人家年纪大了爱唠叨,老爱念叨过去的事情,说过去生活如何艰辛,不比现在,如何幸福。小时候不懂事,老是顶嘴。现在连听她老人家唠叨的机会都没有了。

有阿婆在的家,充满了烟火气 。

阿婆走了,家还是熟悉的摆设,但却已经物是人非。

好在阿婆她老人家走的时候,有陪伴在身旁,带着微笑,走的很安详。这是内心最大的安慰。

善良朴实的阿婆,一定是被上帝接去了天堂。终有一天,我们会再相聚 。

回到阿婆以前的房间,看着房间里摆放的遗照,照片里她眯着小眼睛,面容和蔼,带着浅浅的微笑 。

我心里小声说:"阿婆,我回来了。"

好像她未曾离开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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