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果果打开白色双开门冰箱,看着映入眼帘的那瓶豆腐乳,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白色的玻璃瓶里,暗红色、沾满辣椒酱的豆腐乳静静地躺在里面,一层接着一层,一颗连着一颗挨挨挤挤的,由于腐乳做了有些时日了,已经开始软踏踏的,汁水也在渐渐渗出,最下面两层的腐乳被红色的汁水浸泡得格外的耀眼,毫无疑问腐乳已经是吃的最佳时间了。
要是放在以前,张果果恨不得马上打开瓶子、挑一大颗出来放在嘴里解解馋。
而如今,她看着这瓶腐乳除了禁不住的流泪外,一点胃口也没有。
这是张妈妈去世前一周,为张果果亲手做的妈妈牌豆腐乳。
以前,张妈妈总是逢人便说:“我家那果果从小吃饭挑食得很,就爱吃我做的霉豆腐,还要无油那种。”
所以,张妈妈每年都要做很多次霉豆腐,特别是年关将至,张妈妈定是要做上很多,一些给果果留着,一些送给亲朋好友。
寒冷的腊月,寒风刺骨,张妈妈总是提前开始准备,一颗颗地挑选豆子、泡豆子、洗豆子、磨豆汁、煮豆浆、点豆花、豆腐上箱、自然发酵等。
于普通人来说,做豆腐乳的工序很多、也很复杂,但凡那一个环节出了差错,定是做不出口感好的豆腐乳。
但张妈妈不一样,果果今年28岁了,她便做了二十多年的豆腐乳。
果果说,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爸爸去世得早,妈妈又当爹又当妈的拉扯果果。
没有钱买零食,每天放学回家后,妈妈总会抬来一小碗剩饭或是面条,然后笑眯眯地说:
“我的果果上学辛苦了,饿了吧!来……先填填肚子”,
话毕,便转身从碗柜里拿出一瓶豆腐乳,用筷子夹出小半颗放在碗里后又藏了起来。
果果看着香辣可口的豆腐乳两眼放光,接过筷子,狼吞虎咽地吃起来,那满足感至今还温暖着她。
算算日子,妈妈已经离开果果3个月零三天了,三个月恍如隔世,妈妈的离开对张果果来说打击太大了,这段时间她吃不好、睡不好,每天以泪洗面。
坐在沙发上,妈妈的味道似乎停留在蓝色的沙发巾上,那个笑眯眯的总是一边整理沙发,一边嘴里嘟囔着:
“果果,女孩子家,要坐有坐相,站有站相,不要总是歪着个脖子靠在沙发上看手机,你看,背都驮了……”
厕所里,妈妈清脆的声音也总是若隐若现的响起:“果果,上厕所不要看手机啊!这样对身体多不好……”
厨房里,妈妈那忙上忙下的身影总也挥之不去,那一声声:“果果,饭好了,快来抬菜喽!”总在耳边响起。
回到卧室,妈妈折叠衣服、整理床铺、打扫屋子的情景也历历在目。
然而此刻,回过神来时,整个家里,放眼望去,空空荡荡、冷冷清清……
张果果一想到妈妈,又顿时泪如雨下,她始终还是接受不了妈妈的离开,太突然了。
三个月前那个早上,张妈妈和往常一样早早起来打扫卫生、为张果果准备早餐。
张果果在乡小教书,家住县城,每天从县城到乡小的路程骑车三十来分钟。
妈妈出事那天,张果果因为要去上公开课,需要提前到校做准备工作,因此,她头一天晚上和妈妈说:“明天赶时间早餐的话随便一个馒头就可以了。”
张妈妈却想着女儿要上公开课,早餐一定得吃好吃饱啊!于是六点不到就爬起来揉面、擀面、剁肉、包饺子。
待张果果起床时,热腾腾的饺子已经盛在餐桌上了,张果果狼吞虎咽地吃完饺子后便急冲冲的骑车去了乡小。
张妈妈,收拾完准备出门买菜,但出门前感觉头有些晕眩,于是就去床上躺了会儿。
那曾想,就这一趟,张妈妈就再没起来过。
中午,李果果打电话给妈妈,打了几个也没人接,她突然心里慌得紧,便打电话给同在县城的小姨,托小姨去看看妈妈。
小姨到她家敲了半天们也没响应,于是又打电话给果果。
果果有种不祥的预感,立马骑车赶回了家,打开门,家里没一点声响,静悄悄的,来到房间,发现妈妈安静的躺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妈……妈……”果果唤了几声,妈妈还是没有反应,小姨和果果都吓哭了。
果果立马打了急救电话,然后握着妈妈的手一边哭,一边等救护车。
等待的时间很漫长,果果六神无主,她不知道妈妈明明早上好好的,这到底是怎么了?
救护车来了,一个医生和几个护士先翻了翻妈妈的眼皮和呼吸,经过初步判断,应该是脑溢血。
果果听着“脑溢血”三个字顿时如五雷轰顶,她只知道妈妈有轻微的高血压,一直也在吃降压药,怎么会……怎么会呢?
但此刻,容不得她再去思考,她咚的一声跪在地上,嘴里一遍又一遍的恳求着:“医生、医生……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求求你们了”。
“我们会尽力的,你准备一下,马上走,尽量不要动患者的头,男医生一边给张妈妈按上呼吸机,一边对着旁边的人说道。
接着,医生、护士们小心翼翼的把张妈妈移到救护车上。
到医院后,经过抢救,张妈妈带着呼吸机维持了二天心跳,到第三天还是走了。
妈妈的离开太突然,突然得让所有人遂不及防,果果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医院大楼。
三个月过去了,但张果果还是无法接受妈妈走了这个事实。
……